陈亦辉因为这样的回答松了一口气,看到索和季沅湘谈得投机的样子,他会涌上一层极不舒服的错觉,仿佛他们才是志同道合的一对。
而自己,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完全像一个外人。对于他们热烈讨论的话题,根本插不上嘴。
“你不想成名吗?成为首屈一指的名设计师,不仅仅带来利益。”
“除了利,就是名喽!我一向觉得名是最累人的东西,连私生活都受人干涉。我喜欢率性地活着,目前的生活状态,我十分满意,暂时不想改变什么。”
“你不喜欢出名?”索看着季沅湘的眼神,带着深思和意外。
罗沁园插了一句:“她呀,最好世界上谁都不知道她季某人是谁。说到淡泊名利,她是我见到的最真实的一个。”
索点了点头:“真正能够做到淡泊名利的,世界上都数不出几个。季,你真的很难得。”
季沅湘不以为然:“别把我说得像个隐士似的,我淡泊的是名,不是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又高尚得到哪里去?没有利,我能够坐在这样的地方喝咖啡吃牛排?”
索摇了摇头:“有人能够拒绝得了利,却独独拒绝不了名。季,你不知道这样的品性和心态,有多么难得。”
季沅湘讪讪地笑:“其实,名利都是一把双刃剑,而我宁可两不取。所以,即使我喜欢逐利,但到了一定的程度,也就足够。”
索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陈亦辉顺口接了下去:“那当然,如果不是这样的难得的女子,我怎么会倾了所有去换取她的一个承诺?”
他的声音,带着深情,让罗沁园立刻闪了神。
这还是那个花名在外的陈少吗?看他对季沅湘款款的深情,简直像是本世纪最后一颗痴情的种子。
这是作秀还是真心?罗沁园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还是没有能够下结论。
季沅湘却避过了陈亦辉的目光,摊开了双手:“千万不要把我当做什么难得的人,其实我只是芸芸众生里最最普通的一个人,完全没有特别的棱和角。我只是把心里想的,坦率地说了出来,如此而已。”
索咕哝了一句:“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有多么特别。真正能够把名和利都看淡的人,有几个?我还真想不出来。至少,我只认识了你一个。”
季沅湘叹了口气:“真的有必要把话题集中到我的身上吗?索,你认识久了,就会觉得自己认错了人。我只是一个又懒散,又不事生产,还缺少上进心,只喜欢游手好闲的小女子……”
“这样的小女子,也够特别的啊。”索叹了口气。
爱情的双手,明明已经拉住了柳梢头的那弯月亮,却又忽然夭折在半空。
季沅湘,她的护花使者还在虎视眈眈,他也许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求名,不爱利,连世界顶尖设计师的宝座都放弃得云淡风轻至无痕无迹。
她说,她不是绝世的佳人。可是,她的回眸轻笑,却让他忘记了自己的来路。他和她注定会相遇,却在爱情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
可是他仍是不甘心,明明知道她身边的男人,是自己的少东,未来的老板。可是爱情不分贵贱,没有国界。
他一向是优雅温和的男人,身边也从来不缺少女伴。可是,她们没有一个能够像季沅湘那样真实坦白。
他和她,有共同的爱好和话题。她的意兴豪飞,并不是因为陈亦辉,而是因为自己!
脸上虽然还是温雅的笑意,看不出是对季沅湘还是罗沁园。可是他的脑海里,却已经电光火闪般地转过了几十个念头。
放弃季沅湘,会是他一生的遗憾,他不甘心。
在千树扫作一番黄的深秋,季沅湘仿佛一枝傲霜欺雪的寒梅,清凉里带着芳馨,独自遥立在一旁,怎么能够让人忽视?
“季,什么时候穿旗袍让我看看,我想,你穿着一定特别有韵味。”
季沅湘对索的提议不以为然:“怎么可能呢?我算是后现代主义的代表人物,对于那种古典的东西,还真的只能穿出三分意韵来。我的旗袍,都是经过改良,加了一点时尚的元素进去,其实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旗袍了。”
“是么?自己设计的?”
“可不是吗?这人啊,就喜欢自己设计衣服,然后动手缝制。我要她的设计图,基本上只能看到她秀出来的衣服,然后自己画。”
季沅湘笑:“那当然,你剽窃了我的创意,难道还要我把原稿都一并奉献给你?我没向你收版权,已经是看在多年的老朋友份上了。”
“如果在法国,这种行为简直不可思议!”索惊讶地张口,“即使是朋友,也没有无偿使用这样的概念。季,这样吧,以后你把自己设计的衣服穿给我看,我也可以剽窃你的创意吗?”
“当然,只要你用得上。”季沅湘大方地点头,“谁让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呢?”
索眸光微闪,陈亦辉却老大不高兴:“花那么多精力去设计服装做什么?你不是喜欢索的设计风格吗?以后他的新款,都送一款给你就是了。”
索吃惊地张大了嘴:“不是吧,这么快就要为她讨公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