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今夜我孤枕难眠啊！”罗沁园刚刚叹了一声，陈亦辉已经条件反射般地搂过季沅湘。
“好了，别闹了，快睡去吧，今天该累了。明天我带你去看卢浮宫，那里十年八载都不会觉得厌倦。”
陈亦辉叹息：“也许只有你这样以为。”
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宫殿，外加几件藏品而已。季沅湘不跟他辩驳，把罗沁园笑嘻嘻地推进了客房，才回头却已被陈亦辉抱了个满怀。
“我们的二人世界，怎么总有人要来打扰？”
季沅湘失笑：“胡说什么呀！”
“真的，如果说哪里有世外桃源，就是法国。”
季沅湘微微动容，知道他的心已经被自己密密地收了起来。
“我们结婚吧，就在巴黎，好不好？”陈亦辉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啮着她小巧柔软的耳垂。
“我还年轻着呢，到年才二十五岁！”季沅湘摇头拒绝，“我喜欢单身，戴上你的戒指已经很不得已了。”
“是不得已吗，嗯？”陈亦辉不满地问。
“好吧，换一个说法，叫做盛情难却。”
“是我逼你的？”
“差不多啦！”季沅湘笑嘻嘻地回答着，挣开了他的怀抱，就闪进了房间。陈亦辉愣了一下追过去，却碰上刚从楼下走上来的卢玉棠。
“追妻计划，不是那么容易吧？”
陈亦辉哼了一声：“放心，沅湘一定是我的，而不是另人的。这个媳妇，你就等着吧！”
卢玉棠微微含笑，如果说当初把季沅湘一起接到法国，是不得已的话，现在她已经真正喜欢上了她。
她的藏品，向来只能一个人细细品鉴。自从季沅湘来了以后，两个人在书房的晚上就很容易打发。
陈亦辉因为在西方长大，没有接触过古典知识，对她的收藏看不出所以然来。倒是季沅湘，对绘画和字都很有研究，说起来头头是道。
她也希望季沅湘成为她的媳妇，看起来虽然心性未定，但分明对陈亦辉也很用了心的。
季沅湘探出头来，看到卢玉棠，立刻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伯母……”
“来，我们去书房。”卢玉棠对季沅湘招呼了一声。
季沅湘立刻开了房门走出来，陈亦辉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季沅湘迅速地抬眼看着卢玉棠，悄悄地说：“别闹了，我去书房，一会儿就回房间。”
“我也去！”
卢玉棠没有意见，季沅湘这才发现她的手里托着一幅卷轴，立刻大喜过望：“伯母，你今天又淘到什么好东西了？看起来不是字就是画，这个尺寸倒是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是啊，托人在国内购了一幅，你一定会喜欢。”
季沅湘的眼珠转了一下：“那一定是山水了！”
在众多的画作里，季沅湘最喜欢的是山水，花鸟次之。
卢玉棠含笑点头。
季沅湘两眼放光：“是谁的？”
卢玉棠故意卖了关子：“这次购来的，年代比较近，是清初的。”
季沅湘走进书房，微眯了眼睛说：“清初六家都擅长山水画，王鉴？王原祁？吴历？恽寿平？王时敏？”
看到卢玉棠点首，立刻大喜：“王时敏的画可以算得上六家之首了，终生浸淫，宗法黄公望，虽有变体，却万变不离其宗！
“不错，王时敏的山水……很有特点，在清初可以说是独树一帜。”
“是啊，他的笔法严谨，尤其是晚年的《仙山楼阁图》尤见精逸超群。”
卢玉棠笑着说：“你还真有眼福，正是他的《仙山楼阁图》！”
季沅湘瞪大了眼睛：“不可能，那幅图正在台北的故宫博物院呢！”
卢玉棠皱眉：“看来购得的是一幅赝品了。但是，看起来，画功不错，可能是名家的临摹图，但是又没有画家的签章。”
“可能是故意仿作的吧……”季沅湘回答，一边催促，“伯母，快拿出来看看，即使仿作，大约也是功力不凡！”
卢玉棠苦笑：“你还安慰我呢！”一边说着，一边却打开了画作。
一幅竖长的卷轴，绘的是长松高岭，溪水村舍。两株参天巨松是近景，远景则是连绵不绝的山岭。溪流从山中流出来，汇成大河，隐约可见幽静的楼阁。
“噫，这幅画虽然不是真品，可是画功也真是了得了！用墨明洁，气厚力陈，笔墨功力极其深厚。”
卢玉棠笑着说：“是啊，所以我以为是真品呢！你怎么知道这幅的原作被收在台北？”
“也就是偶尔翻翻那些收藏书，似乎提到过的。我觉得这个画家，绝非无名之辈。说不定，本身也是大家，只不过临摹之作，终究落于下乘而已。”
“不管怎么说，我就当真品欣赏，反正我还真看不出不同来。”
季沅湘老实承认：“我也看不出来，我觉得画得真好。峰峦层叠，看上去就如同一个世外桃源，令人眼前一清。”
“是啊……我也这么想。”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又对画里的布局笔法，指指点点了一番，仍是兴致高昂。
陈亦辉在一边看得纳闷，不过是一幅山水画而已，有这么多可以探讨之处吗？
“其实，拍一张照片，我觉得清晰度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