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的冬天并不冷，飞机降落在母亲的古堡不远。
沅湘很开心地跑起来，我骇出一身冷汗。急忙跨了两步，把她的身子约束在自己的怀里。
“湘，你存心要让我减寿啊！”
“情夫大人福寿绵延，怎么可能会减寿呢？”沅湘可爱地吐了吐舌，“我还想好好保养，要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呢！”
“好！”我答应了一声，牵着她的和往古堡走去。因为这一路并不算远，沅湘坚持不用告诉母亲派车来接。安步当车，还可以欣赏周围的环境。
我当然是依着她的，我喜欢和她徜徉在乡间的柏油路上，并不算宽，只能容两辆车，但周围的绿化带很宽。
因为是冬天，出门的不算很多，所以路上根本是只能偶尔看到几辆车，孤零零地呼啸而过。前面开来一辆奔驰，速度似乎不慢。
“沅湘，小辉！”那辆雪白的奔驰车里，竟然探出了母亲的头。
沅湘扬起了笑脸，很自然地打着招呼：“伯母！”
母亲把车停在我们的身边，露出了一张含笑的脸。母亲明明已经四十好几，可是不管看背影还是看正面，都只像是我的姐姐。
“那是因为你母亲心里有爱，所以会支撑着她永远年轻。”沅湘是这样解释的，也许她说的对。那个人虽然不是我父亲，可是我对他仍然很感激。
“沅湘，你这样的称呼可就不对了！”母亲的笑容很和煦，还有装出来的两分嗔怪。
我立刻心领神会，和母亲相视一笑。
沅湘果然红了脸，嚅嚅了一下。我正要笑着让母亲放她一马，她却已经很干脆利落地叫了出来：“妈妈！”
母亲没有马上答应，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些软软的潮湿，半天才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有些欣慰。
我开心地笑了起来，幸好母亲在这里，否则沅湘必要把五指叉开了在我眼前晃，说我浪费了造物主精心设计的脸。
母亲和沅湘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我只能委屈了钻进了前座，由着两个女人说体己话。
“才两个月么？”母亲忽然感慨，“我太希望看到这个孩子了，不知道是小亦辉，还是小沅湘……”
“妈妈，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沅湘笑着问，我和她都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
“男孩女孩都好啊，你和小辉，都是我爱的人。”母亲温婉地笑着，我知道她是真心话。对于沅湘，她是真的疼爱，因为在沅湘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青春时的影子。
所以，沅湘一旦开了口，这声“妈妈”便显得十分自然。有时候，我甚至会嫉妒她们围着一幅画兴高采烈地点评。泡壶茶，都可以从米兰的服饰，说到巴黎的街景，从来不会觉得时间难熬。
沅湘笑着点头：“很奇怪，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很讨厌孩子。妈妈，你都不知道，我以为自己是天生没有母爱的。看到别人推车里的小孩，像我的朋友们会好奇地去瞄两眼，看到可爱的还会评论几句，可是我似乎从来缺乏这样的热情。我们亲戚里头的那些小孩子，我从来没有跟他们亲近过，只觉得小孩实在是麻烦！”
母亲了解地点头：“但是自己的孩子，是不同的。”
“是啊，我觉得自己十分期待这个孩子，总想着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得什么样子呢？”
我回过头来，看着她们的手握在一起，那样子，完全就像是亲热的母女。也许是因为母亲没有女儿，而沅湘的母亲又已经去世，所以她们的感情，会不像普通的婆媳。
对此，我当然是最欣慰不过的。
“湘，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管像你，还是像我，都是美女帅哥，打遍天下无敌手！”
母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辉虽然自大了些，不过话倒是对的。”
沅湘有些怅然，似乎苦恼地蹙起了眉：“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其实，我是想要女孩的。”母亲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女孩的缘故吧，见了你就特别的投缘。如果有个孙女儿能像你一样，倒实在很不错。”
我连忙接口：“不管女儿还是儿子，总是还要再接再厉地生的，反正女儿儿子都要有。”
沅湘瞪了我一眼：“你当我是母猪呢？还生几个？”
我看她有些恼意，连忙解释：“因为我既想要缩小版的你，也想要缩小版的我！”
沅湘不说话，我顿时大喜，知道事有可为。我和她的孩子，说真的，我觉得多多益善……
古堡外的雪松林，仍然挺拔。仿佛是迎宾的哨兵，站在最前沿的部分。
“沅湘，我新添了一个厨子，你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吩咐他做！一日三餐，仍由原来的厨子负责，这个是专给你开小灶的。”母亲叫了一个人来，居然人高马大，五官端正。
沅湘不好意思地说：“那怎么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用另外……”
“孕妇要加强营养。”母亲和蔼地说，“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只是三餐之外，配些小点心。如果正餐不合胃口，就让他单给你做也不妨。”
母亲考虑的竟是比我还细致，可是我有一点不满意，因为咕哝着跟母亲抱怨：“为什么不请个女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