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沅湘忽然用手推我。
迷迷糊糊地,我用手搂住她:“怎么了,湘?”
“痛……”沅湘的声音有些压抑,我立刻一个怔愣,完全清醒了。
“怎么回事?怎么了?”我一迭连声地问,担忧地看着她皱着眉头的脸。如果只是轻微的疼痛,她不会半夜还推醒我。这时看她额上是细细的汗珠,更是胆战心惊:“是不是肚子痛?”
沅湘勉强点头,我立刻急得手足无措。把沅湘抱在怀里,一时间竟是没有主意。
“我们去医院吧……”似乎这是唯一的出路,急切之间,只想到这一招。
“先叫家庭医生来看看吧,他到得快。”沅湘颤着声音,显然是痛得厉害。我已经拨了手机,自从沅湘搬到巴黎后,我就把医生的号码存了速拨。
医生到的很快,我抱着沅湘坐在沙发上。看到衬衫不整的医生,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连忙叫:“快看看沅湘,她说肚子痛!”
“只是肚子有点痛而已,别被亦辉吓得一惊一乍。”沅湘这时候还能顾及风度,我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虽然看似赶得匆忙,医生的神色倒并不见惊慌。
他是附近仅有的两个华人医生之一,虽然说沅湘的法语已经相当流利,交流完全不成问题,但是我们都一致觉得,华人医生比较容易沟通。所以,最终我们都决定,至少在沅湘怀孕期间,由他——陆华生负责沅湘的检查。
“怎么了?让我看看?”陆华生个子很高,腹部虽然微微有些发胖,但还不算特别明显。
沅湘靠着我坐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半夜里忽然痛得厉害。”
陆华生皱着眉,想来也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我们对于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所以拿出听诊器,又让沅湘伸出舌头。
“怎么样?”我紧张地问。
“什么时候开始痛的?”
沅湘看了我一眼,才慢吞吞地说:“吃过了晚饭大约一两个小时……”
我立刻勃然变色:“那时你怎么不说?”心里又气又怒,恨不能把她立刻打一顿屁股,才能让她长点记性。
她还当是自己在S市的时候,怎么有这样粗心大意的女人,老是忘了她现在已经换了另一种身份——孕妇。
而且,她还是陈太太!她的身后,有我为她遮风挡雨,为什么还是要一个人承受?
“辉,那时不是很痛,只有一点点,我以为没有关系,受凉啊之类的,喝一点热茶就好了。”沅湘解释。
不知道陆华生的手,帮她按摩了什么部位,看起来她脸色好了不少。我板着脸,还想对她凶几句,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凶起。
“怎么样?”我又问了一遍。
“没有什么,可能是食物方面没有注意,不是很严重。现在不能吃西药,我帮你针疚一下,中医还是有它最优良的地方!”陆华生的脸色松下来,不像刚才那样着急,我也才算放下了心。
“食物?晚餐是谁做的?”我立刻想到这个问题,恨不能立时三刻把佣人们都从床上挖起来,弄个三堂会审才肯罢休。
沅湘的身孕自从有了五个月以后,我就不许她再进厨房。因为有一次,在厨房门口留了一些水渍,她几乎滑了一跤,把我的三魂六魄,几乎全都吓飞。
从此,三申五令不许她进厨房一步。
虽然她为我洗手做羹汤,是我最感动的事件之一,但我不能让她冒着摔跤的危险。如果在瓷砖上滑了一跤,那可不是小事!
沅湘只是想了一下,就立刻应允了下来:“那我不进了,你以为我还有兴趣做菜啊……早就腻了,就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好玩嘛!”
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我立刻心虚得很。想来如果在S市,她家里那么多收藏,一天翻这个,一天翻那个,完了再从头翻一遍……
于是,我不惜大花血本,在古旧市场上搜罗了各种新奇和古老的玩意儿,只为搏得沅湘的红颜一笑。我想,如果我是纣王,我也一定会为了妲己丧失了自己的国家。
“可能是某种食物不新鲜……”陆华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沅湘已经皱着眉头打断:“这也是难免的,但是他们吃了都没有事,怎么就我一个人觉得肚子痛呢?”
我沉着脸不说话,心里想着明天好歹查个明明白白,非让那个不负责任的佣人打包走路!
“因为你是孕妇,在某些方面,抵抗力可能要弱一些。再加上你最近运动锐减,身体各方面的素质有所降低,也很正常。”
沅湘看他拿出一根细细长长的针,立刻把身子朝我的身子缩了缩:“不是吧,你要用它……用它……不行不行,我现在已经不痛了,没事了,你不用再动针弄刀的!”
我也很怀疑地看着那根针,想到它要扎进沅湘的肌肤里,也是一阵的心惊胆寒,抱紧了沅湘不肯放。
“陆医生,这就不需要了吧?沅湘现在也不是很痛……你看,能不能开个方子,去弄一帖中药什么的……”
我话音未落,沅湘已经同意地直点头。
“是啊是啊,我不怕中药苦的!”一边说着,一边还做了一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