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捧着一摞书,陆怀蓉从天立中学走出来。迎着灿烂的夕阳,她忽然不想这么早就回到陆家那个牢笼。
好在今年三姐已经毕了业,也就没有顺风车可“搭”,放学的时间完全由她自己掌控。得意地一掀眉,死党乔敏佳已经气喘着从后面追了上来。
乔敏佳长着一张可爱的圆脸,虽然稍嫌有肉感了一点,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和雪白细腻的皮肤,却足以弥补这一小小的缺憾。
“怀蓉,今天你搭我的车回家吧!”乔敏佳攀住了陆怀蓉的校服,走得有些气喘,“走那么快做什么,我都差点赶不上你!”
陆怀蓉很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没有走很快啊,匀速前进而已。是你被隔壁班那位灌篮高手抢走了心神,花痴到大流口水,怎么能怪我?”
乔敏佳一脸的惊恐:“真的?我流口水了吗?”说着,用手背抹过了嘴,惹得陆怀蓉笑得弯下了腰。
“好啊,你居然作弄我!”乔敏佳愤怒地指责,“你三姐一走,本性就毕露了吧?”
陆怀蓉听到自己家人的名字,脸色就有点黯淡了下来。
“对不起,我只是……”乔敏佳连忙道歉,陆怀蓉却只是耸了耸肩。
别人的那个动作,做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嬉皮,可是陆怀蓉做出来,仍是带着几分优雅。
她小巧的瓜子脸上,五官秀丽。妩媚的柳叶眉下,眼睛如丹凤,在眼尾微微上翘。皮肤细腻,身材修长。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是做日常的护理,却也光滑柔顺,在夕阳下闪着光泽。
如果硬是要挑出什么缺憾来的话,大约只能说她的唇,有些微薄。但口红适当地描过一点,便可以遮掩得滴水不露。
乔敏佳看着好友在夕阳下,偶尔露出的怅惘,忍不住为她愤愤不平:“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三姐倒比你得宠!论成绩,论品貌,她哪一点及得上你?”
“她母亲是缪家的女儿,当然要比我母亲高出不止一筹。”陆怀蓉淡淡地说着,迈开双腿又向校门走去。
“怀蓉,你坐我的车回去!”乔敏佳旧议重提。
“不用啦,我一会儿坐公车。”陆怀蓉对她挥了挥手,“我还要去买两本书,难得不用搭我那位三姐的顺风车,这么早回去怎么对得起这样的天赐良机?”
乔敏佳知道陆怀蓉看到了书,就像是烟鬼遇到了大烟,根本无瑕他顾,只得扬声叫了一声“再见”,陆怀蓉早已去得远了。
与学校隔着两条巷子,那里有一家书店,专售古典文学。陆怀蓉最喜欢在那里消磨时间,每次要等候三姐,就在那里乐不思蜀,却每每到最后只得坐了公交车回去,还要挨她的父亲,陆氏的家长一顿数落,但她仍是情愿的。
因此,这时候,她的脚步相当轻快。看上去虽然不快,但其实速度非常均匀,能把那些看似急切的人,都甩到身后。这是她既要装乖乖女,又急着想办成某些事,而练出来的基本功。
书店的规模占了两间,却在巷子的角落里,平常没有什么客人。而陆怀蓉无疑是最喜欢这份清静的,虽然有时候她很怀疑,店老板能赚钱吗?
抄近路穿过一条更小的巷子,忽然听到一声闷哼。陆怀蓉皱了皱眉,巷子的光线并不太好,只看到脚边一团乌黑,仿佛是个人形。
陆怀蓉好奇地蹲了下来,果然是个年轻的男人,剑眉朗目下,一张稚气的娃娃脸,很是讨人喜欢。
“你怎么了?”她试图用手搀扶他起来。
对方却仿佛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一把枪:“别动!”
陆怀蓉眨了眨眼睛:“拜托,我可没有恶意啊,只是看到你似乎生病……呃……受了伤的样子,想拔刀相助罢了。”
遥遥地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有不少人的样子。看到他深皱的眉,眼角露出的些许紧张,陆怀蓉唇边的笑意,就渐渐地扩散了开去。
“看来,我勉强还能算得上古道热肠。拜托,大哥,你收起那件很容易走火的玩意儿,也许我还能当你的救命恩人呢!至少,我一介柔弱女子,比那些人容易对付吧?”
她抬了抬下巴,果然看到对方快如闪电地收起了枪。
陆怀蓉吃力地扶起他,才看到他的一只手捂着膝盖,想来那里中了一枪,好容易跑到了这里,多少有些脱力。
不顾他的反对,陆怀蓉就把他推到了旁边的垃圾收集房里。听到一声闷哼,陆怀蓉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谁让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拿枪指着自己!
眼睛一瞟,看到旁边有一张旧凳,和自己这身半旧的校服,倒也相得益彰。不假思索地用脚一勾,已经一手拿了书坐下,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已经借着夕阳微弱的光线看了很久的样子。
“喂,小姑娘,看到有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从这里经过吗?”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让陆怀蓉听了就不喜欢。
抬起头,是一张真诚幼稚的脸,看着眼前的七八个大汉,隐隐露出害怕。
“有没有看到!”黑衣人似乎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
“老七,你吓坏人家小姑娘啦,她怎么还回答得出来?”旁边一个露出了笑容。
陆怀蓉仿佛才松了口气似的,一只如葱白般水嫩的手,就迟疑地指向了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