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
他知道陆怀蓉对自己，是如此的亲厚。那些捧着红玫瑰追求她的男生，连碰她一根小手指，都不大容易。而自己，却得以登堂入室，得以一亲芳泽，是因为她对他，怀有那样深浓的感情。
心里感动，手便揽过了她小小的肩：“我知道，只是觉得受宠若惊。怀蓉，你就要嫁给陈家，那……”
陆怀蓉一手推开了他，眼睛瞪得大到不能再大。瞳仁里的震惊，让他忽然手足无措，只会不停地叫着她的名：“怀蓉，怀蓉……”
“你说……我要嫁给陈家？你对我这样，还要叫我嫁给陈家？”
她的声音，因为不可置信，而微微颤抖。嫩白的食指，直直地指向他的鼻尖，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竟然敢这样说！
当她把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完完全全地交给他以后，竟然还是要把她嫁给陈家！他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怀蓉……”戏龙不安地握住了她的手指，“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我……”
“不应该什么？”
“我昨天不应该……”
话犹未尽，陆怀蓉忽然抽出手，用力地一掌朝他的脸颊甩了上去。
“啪”的一声，两个人都怔住了。
陆怀蓉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戏龙的脸，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可以弥补。
戏龙这样骄傲的人，能忍受她的胡搅蛮缠，能忍受她的娇嗔薄怨，却怎么能够忍受被女人掌掴？
她经营了七年的感情，眼看就要结出丰盛的硕果，难道就要毁在自己的冲动之下吗？
她的恐惧，其实并不是怕戏龙发怒，而是怕他会不声不响地抽身离开。因此，她一时进退维谷，只是看着自己的手，脖子有些发僵，连转动一下都困难。
戏龙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那股即将要冲出胸襟的怒气，忽然就淡了开去。他知道她的愤怒，他知道她想嫁的人其实是自己。
唯有对他，她才会热情如火。唯有对他，她才会跺着脚发脾气。唯有对他，她的笑容才毫无心机。唯有对他……
所以，对她挥来的那一掌，以他的身手，明明至少有二十种法子可以躲避，却依然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一掌。
他不能给她安定的生活，不能给他富足的享受，甚至不能保证她的安全……他怎么能够自私地把她揽进他的怀里？
“怀蓉——”他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拥入了自己的怀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陆怀蓉仰起脸，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虽然她也要面子，可是和一生的幸福比起来，她愿意低头认错。
何况，错的本来就是她。
“怀蓉，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一点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明明知道不该招惹你，可是总是忍不住……怀蓉，怀蓉，你叫我怎么办？”
陆怀蓉的脸上，立刻又出现了笑容：“那还不简单？把我娶回去吧！我也不要盛大的婚礼，也不要别人的祝福，只要你不抛弃我就行。”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被她掴过的地方，还留着一点红印子。
暗自有些懊恼，明明自己向来以冷静著称，却总是被他气得鼓起腮。尤其是听到他竟然为了昨夜的事，对她说“对不起”，理智立刻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我怎么能够娶你……”戏龙暗哑着声音，神情苦恼。
陆怀蓉热切地用手勾下了他的头：“你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也是爱我的，是不是？要不然，你不会和我……”
她的脸红了一红，又继续说：“反正，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戏龙用下巴不断地摩挲着她的头顶，有一缕发丝迎着风飘了起来，差点让他打一个喷嚏。
“怀蓉，你要为自己好好想一想。”
“我当然是为自己想啊，所以才会抓牢了你，不肯放跑嘛！戏龙，我从十七岁，就一直想着这样一天，即使没有盛大的婚礼，但是你握着我的手，会一直握到地老天荒。”
戏龙忽然把她搂得紧紧的，身体有些颤抖：“可是，我怕配不上你，我怕……”
陆怀蓉推开了他的胸膛，眼睛亮如群星闪耀：“这是什么话！戏龙，你是杀手之王，是王啊！自卑的应该是我吧，你也知道，我又不是正牌太太的女儿，我妈妈在陆家，也没有什么地位……”
说到母亲，她的声音便有些黯然。
“可是，你已经答应了陈家……”
“拜托，那不是我答应的，是我爸爸他答应的！我只是没有反对，因为知道反对没有用，反而会被关起来。听说那位陈少，就被他爷爷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你一开始，就不想答应陈家……”
“当然，我早说过，已经接受你以身相许的报恩方式了啊，怎么会琵琶别抱？”陆怀蓉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想抚摩他的脸，伸到一半，却又不敢，生硬地转了一个方向，落到了他的肩上。
戏龙看在眼里，对她的若有所失，感到了真切的心痛。他真的不愿意，让他钟爱的宝贝受到一丁一点的委屈。
忽然微微一笑，把脸凑到了她的手边：“帮我摸摸……”
陆怀蓉立刻红了脸，唇角却漾开了笑容，像池塘里投入了一颗小石子，一圈圈地漾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