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墨倚在车门上。
李明远下来,摘下黑镜,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又朝他的车看了一眼,默默走向自己的车。
出了墓园,阳光洒在车上,却照不进他阴霾重重的内心。
今晚,指柔有个牌局。
对方是李明远,还有一个神秘的贵客。
楚晋。
他是公司目前很重要的公关对象,企业等级评定,就看他的态度了。
在来的路上,林如墨已经介绍了楚晋的情况。
楚晋特别好赌,但不好色。
每个周末必赌不可,因此,每个周末,城里都有不同的人给他安排牌局。
他喜欢享受赌桌上的快乐。
而且,赌钱不讲章法,随时都会有新花样玩出来,让人难以招架。
牌局安排在一间茶楼,“云深处”的雅间里。
指柔和林如墨来得不算早。
服务员开门,李明远已经坐在里面品酒了,指柔一脸平静,淡笑着打个招呼,然后坐下。
那位楚先生还没有来。
包厢里上了几盘点心,李明远和言小英坐在一起,指柔和林如墨一伙,面对面交谈了几句。都是男人之间的话题,军事核武器,女人们插不上几句,言小英化了很浓的妆,望着李明远,眼神爱慕而忧怨。
指柔去洗手间。
刚到包厢门口,就与人撞了个满怀。
这男人,高大的个子,据目测应该不低于188。
他及时扶住她,才不至于她跌倒,侧身让过,极其有礼:“你先请。”但目光却没有往她脸上瞧一眼。
指柔临走,打量了几眼。
三十出头的样子,浓眉大眼,目光冷峻,剃着板寸,额庭显得特别饱.满,从他入场到入座,始终都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眼神比李明远还冷,有一股张扬的霸气。
“楚先生,请!”林如墨和李明远同时起立。
高官与富商,总是后者有求于前者的多。
在洗手间洗过手,整理了一下衣装,指柔将戴在脖间的银饰吊坠摆正,再回到包厢。
包厢里面传来自动麻将机洗牌声。
门一开,一看到指柔,楚晋两眼抬了抬,突然对林如墨说:
“你们公司从哪里找来了一位貌美如花的西施?最近电视台的选美活动,她不去,可惜了。”
林如墨介绍:“这是我们公关部的客户代表,向指柔小姐。”
指柔被那位楚先生夸得很不自在,不是他的话说得太不含蓄,而是他说话的强调和眼神让人感觉很狂肆。
长相是无可挑剔,然,官架子倒是不见有多少。
他一点也不像当官的,倒像是那些风月场所拈花惹草的风流剑客。
“过来,陪我打一圈,今晚宵夜我请。”他干脆更直白了些。
指柔也不扭怩,大大方方往他旁边一坐,他忽然哈哈大笑着,将指柔一把就扯了过去,害得她差点摔倒。
林如墨见他手脚不干净,着急道:“楚先生,向小姐不会打牌。”
“我教。”楚晋扫了他一眼,将指柔按坐在怀里。可想而知,李明远和林如墨的目光一致紧张的望过来。他们还带着一种惊讶,和不可置信。
指柔小时候,徐凤珍经常请一些人在家中花厅凉亭,搓上几圈,耳濡目染,总会一点。
但是因为从来没有认真打过牌,而此刻又坐他的怀里,多少有点不自在。
楚晋的所谓“教”,其实就是让指柔摸牌,而他从她手上取牌、出牌。
他炙热的呼吸在她脖颈打转,有时嘴巴还会贴着她耳侧或脸颊,不仅使她如坐针毡,两个男人也倍受干扰。
这副麻将在她手上,不听使唤,时不时地就掉在桌子上,引得楚晋一次次哈哈大笑,他今夜似乎很开心。
尽管指柔心里厌烦,但没有一丝情绪表露出来,保持一种招牌的清甜笑容。
还不忘奉承几句:“楚先生手气真好,刚才又胡了一把。”
楚晋将唇贴在她耳畔,口鼻蹿出来的呼吸很烫人,“那是因为,有美人坐怀。”
“坐怀不乱,真君子。”指柔侧头,与他低笑,看起来,两人如情侣窃窃私语。
楚晋虽抱着她,但他双手很老实,没碰她身体半分。
只不过这样的姿势本就暧昧,即使他无心揩油,得了便宜的还是他。
指柔又想去洗手间。
她抱歉的起立,回到包厢后,朝楚晋身边过去,但他一挥手,直拉将她挡了出来。林如墨看了她一眼,她回他眼神示意自己没事。李明远低着头,一手夹烟,扔出一张牌:“红中!”
“碰!”旁边他秘书言小英捡到宝似的,快乐地叫道。
指柔看他们打牌,楚晋的侧脸,棱角分明,清冷陌生,注视得久了,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喝着茶,楚晋目光一转,望向她这边,“向小姐,你一个人喝茶,不够意思。”
指柔给他们各叫了一瓶冰镇凉茶,李明远没有喝,视线始终都停留在长城上面,手里的烟抽了一支又一支。林如墨今晚也点了几支烟,在她印象中,他是极少抽烟的。他们的眉头都蹙着,笼罩着一层莫可名状的迷雾,只有言小英脸上是高兴的,估计赢了不少。
烟雾缭绕,指柔受不了这股乌烟獐气,频频咳嗽。她每次一咳,牌桌边的李明远就抽得更厉害一些,好几次都是猛吸几口。
浓烟熏得她双眼迷离,头昏脑胀,身子轻飘飘的……等她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此人物出场最晚,却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