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前的李明远,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深爱?”现在,轮到诗琴比她还困惑。
指柔望望蓝天,望望墨绿色的遮阳伞,四周普照的阳光,淡淡的说:“其实很简单,他是第一个。”
“我的初恋,我的浪漫,我的美好,我的婚姻,我的男人。”她调回目光,轻轻的说,“这些,曾经是李明远给我的。抛却那些家族恩怨,只说女孩的情窦初开,那种感觉,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每个女孩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初恋,即使有始无终。”
的确。
就如此刻,诗琴的心里想起楚风还是微微痛。
诗琴沉静了一会儿,吮口咖啡,抹了抹嘴边的泡沫,又问:“那么,你现在对于楚晋,是什么感觉?”
“我爱他。”指柔毫不犹豫。
“那你又爱李明远,又爱楚晋?”诗琴略为惊讶。
“不,诗琴!”指柔抬头说:“我爱李明远,那已是过去式了。我现在爱的是楚晋。我很清楚,我需要什么,我想要什么。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跟楚晋坦诚过。”她指尖抚着杯沿,“也许,你觉得不可思议。我居然那么直接,让楚晋留给我一个空间,允许我存放另一个人,那里面没有他。”
“你这样对楚晋不公平,他是男人,他爱你,而你……”接下来,诗琴也不知该怎么跟她说,她摇摇头,老气横秋的叹道:“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接受,他的女人心里头还在想着别的男人。所以,我说你EX控!”
“EX控也好,怀念前任也好。总之,有些事,不能自欺欺人。”指柔苦笑,并且转到事实上:“楚晋一早就知,我离过婚,我有过一段婚姻。他如果接受我,也应该接受我曾有过的那段婚姻,接受我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这个事实!”她低头叹气:“说穿了,接受我这个二手货。”
“如果真的爱,那就不计较这个。”诗琴急道,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什么二手不二手的?把自己形容得这么低俗,难道楚晋对你的爱,就只是你的身体,而不是你身体之外的东西?”
“所以,他是神……”指柔拿起一柄匙子,轻搅着那浓香的咖啡,勾唇一笑,“如果早知道,楚晋一直暗恋我,或许当年我不选择李明远,我选择楚晋呢。可惜,那个男人始终愿意站在身后,默默的关注我。你说,我会是他的初恋吗?如果是,他多么吃亏啊!”
诗琴瞪了她一眼,“爱一个人,要计较这么多吗?爱,本来就是简单的事情,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不要在一起。”
“你不懂我的感受,诗琴。”指柔猛喝一大口咖啡,微微的呛了下,“如果我和楚晋结婚,要过的是一辈子。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几十个春秋,我怕有一天,他会对我感到厌烦。”
“说白了,你还是恐惧婚姻。”诗琴叹道,“也是,那句话怎么说的,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她拨弄着杯上的花纹,“像楚晋那么优秀的男人,我曾经都想去泡他呢。也不知有多少女孩喜欢他。成熟的男人给人安全感……”
正说着楚晋呢,就听到有人女声喊:“楚先生,快来——”
对面的咖啡座,凉棚下的女子有着娇好的面容,剪裁得体的鹅黄裙子,勾勒出青春的躯体,亮丽的笑容。一口牙雪白雪白的,碎玉似的光芒。
楚晋坐在她对面,两人低语不知谈些什么。头凑得很近,眼光缠在一起。
人不多,但是楚晋目光不在外人身上,所以没有看到她。
“你家楚晋啊。”诗琴惊讶看去,又看看指柔,她则宁柔的笑。
那也许,就是楚晋所说的,银行长的得意千金吧。
十七八岁的小模样。
如果真的要比,她向指柔拿什么跟她比?那女孩,年轻的资本,她无法企及。
纵然,她是公司总裁,家财万贯,然则银行长的女儿,又怎能缺金少银?
说好不生气。
可是人的意志力,真有那么坚定吗?
人,本来就是一个矛盾体。
指柔嘴角下沉,毫不客气的生气了。
诗琴把手一伸,很善解人意的说:“借你车钥匙,我和周正兜风去。”
她一走。
指柔一个人坐在那儿,紧盯着那厢的动静。
他们谈得很欢畅。不时有笑声飞扬。
女孩年轻的声音,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她还是坐不住了。
指柔轻轻移开木制的椅,轻轻起身,轻轻向着那边走去,轻轻穿过那边的桌。
在经过楚晋眼帘时,她每一步,每一步都如小美人鱼,忍着滴血的痛。
不知背后的眼光有没有望过来,只隐约可闻楚晋低沉的嗓音:“文文,我出去有点事……”
文文?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已经叫得这么亲热了?
楚晋一个箭步,冲向通往室内咖啡的玻璃门,就在门侧过道追上指柔。
他往前走,一直往前,在咖啡馆的大门口站着等。
等到指柔慢慢走了出来。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原来,你也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指柔反问道,“就你能来,我就不能?”
“生气了?”楚晋眼角微微上扬,流转着一抹笑意。
指柔摇摇头,不说话。
“等等我。”楚晋见她要走,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拉到怀里,低下头来,轻声说,“等我先把她送回去。然后,我们马上回家,好不好?”
“我先回去。”指柔轻轻推开他,转身即走。
她离开的时候,听到楚晋无奈的喊:“指柔……”
诗琴把车开走了,指柔只好步行,拎着皮包,走在马路上。
这边指柔走在路上,那边的李明远依然在山上。
他看了一眼那三座墓碑,姑姑的墓碑在香港,这座是空的,因为凭吊,没有时间往香港跑,所以他在这儿又空设了一座。
对面望过去。
就是向居正的墓碑。他的相片与姑姑的相片,遥遥相望。
两个人,生不能在一起,死不能葬一起。
可是那份感情,却能融化这儿冰冷的空气。
李明远看了看腕表。
快四点钟了。
他拾级而下。长长的台阶,一级,二级、三级、四级……
台阶下,停着车。
他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脚下,回到车厢,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指柔。关于客户续订合同事宜,他想要帮助指柔解决。还有,他手头上有一份文件,是关于进驻南非矿场的资料。
指柔没接电话。
正在那边徒步行走。
街上很吵,到处都是车声,人声。
她正走着,走着。
没多久,后边有车驶了过来,慢慢靠近,沿着车道边侧停在她身侧。
楚晋看了她一眼,眼神殷切而热烈,他坐在车里,为她打开副驾的门。
指柔没有上车,继续往前走,于是他的车,一直跟着她。
她拐弯,车子拐弯,她直走,车子直走。
他胶着她不放,行人的目光不时望过来,她终于被他追得无路可逃,侧身打开门,十分不爽的坐了进来。
“还在生气?”楚晋冷着脸,也十分不悦的说了句。
她不答,一路上,他沉默着,她也沉默。
双方都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楚晋隐忍着什么,腮梆微微鼓着,单手扶着方向盘,车速突然加快,指柔侧望他一眼,赶紧抓门的手柄。
前面红灯。
他则完全不顾,唰的冲过去,刚好有人过马路,紧急刹车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车停在斑马线上,那人吓得半死!愣了片刻,赶紧拔腿大跑。
“我要和你解释吗?”楚晋沉默半天,忽然问出一句。
“不用……”
“你很不高兴。”楚晋说,板着脸,注视着前方。他戴着墨镜,配上那副光头,实足电影上演的黑道打手!他头发长了出来,又被剃平了。
“我怎么可能天天高兴?”指柔倒是觉得好笑,每个人也不能每一天都高兴不是吗?
停在斑马线上如此惊人的车,绿灯都亮了,他还不走,引得后边的车直按喇叭!一声一声,越来越尖利。
指柔默默望着他,他默默的望着前方。
“你干什么不走?”她没好气的催促,“你是不是要弄得天下大乱?”
“向指柔……”楚晋调回眼光,沉默了半晌,最后无奈,忧伤的叹气,“是你我弄得心头大乱。”
他终于松开手刹,重新启动车。
驶入车道,没开多远。
诗琴办完事,和指柔联络上,然后把车开过来,指柔连忙喊停,然后下了车,开着自己的车,跟在楚晋后头。
她这才感觉轻松一点。
压力好大!坐在楚晋车里。
回到公寓后,楚晋沉重地陷入沙发中。
叉开腿,抱着双手,十指交叉,搁在膝头。似反思,又似沉思。
指柔弯着胳膊,伏在金鱼缸上面,撒下一粒一粒花花绿绿的鱼饵,喂鱼。
金鱼都是娇贵的。饿它几天,吃得就欢快了。
她数着鱼,一条、二条、三条……
眼角的余光里,楚晋突然站起身来,往房间去。指柔抬头,望向他完美孤绝的背影。
进去后,他蜷腿坐在飘窗上。
门没有关。
不一会儿,指柔也走了进来。
她往对面一坐,靠着窗框,静静的与他对视。
楚晋抿着嘴,她也抿着唇。
他挑眉,她也扬眉。
他轻轻勾唇,她也轻轻扬起唇角。
但,不管指柔怎么逗,楚晋极是没有任何情绪,甚至眼光往窗外看,而不是在她身上。
她终于知道,以前那个楚晋又回来了。没有坐牢之前的那个楚晋,她无论怎么逗,也逗不开他笑容的。
她感到有些惶然,明明她没有惹他生气,明明是她应该生气。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楚晋一句话不说,她觉得天空的阳光都消失了,乌云积聚在头顶,沉重地压下来。
忽然楚晋开口说话:“我想安静一下,指柔。”
指柔看了看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正要溜下窗台,却又迟疑的站住了。
然后,她一转身,再次坐上窗台,抱着一只雪白的方形枕头,遮在下巴,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楚晋:“我陪你一起安静吧。”
楚晋望着窗外。
她也望出去。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指柔打破这份安静。
她说:“楚晋,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楚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将目光转过来,不过那冰冷的瞳仁在触到她白皙的皮肤,渐渐温柔。
他好想伸手去抚她的脸,他不是在生气,只是需要一点安静的空间,给自己过滤一下浮躁和烦恼。
我好像说过这个月结文哦,所以嘛现在正在加快节凑,不过看样子,月底冲不了结局了,月底结不了的话,最多下月中旬。追文的亲,放心啊,这不是杯具,肯定不是杯具。唉李明远,他还是男主啊。只不过被楚晋挤兑得无立椎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