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颜追到公司去。
看着他走在前方孤绝的背影,她的内心突然又徘徊了。
这个婚,要结吗?
不!
她得理清思绪,尽快的,好好的想想,她得在瞬间答复对方。
李明远没有进办公室,而是走入贵宾接待室。
他关门的时候,余颜抬起一脚,跨了进来——
“我们谈谈。”她把手放在门上用力一撑,门往后退开,李明远却没有关门,而是让她进来。
站在这个窗明几净的地方,余颜四处打量一会儿,然后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侧脸看着窗外。
阳光透过玻璃,将他的头发和肩膀染成一片金光。
“结婚而已,激动什么?”李明远淡淡的对着窗户口说。
余颜忽然媚笑着走到他身边,娇艳的脸庞满是无谓之态,“对不起,我想我没有兴趣。”
李明远讶然,回转头看了看她。
余颜笑容更娇媚:“我等你,向我求婚,等了很多年。可如果,我等来的是这样的求婚,那么我宁可去死,我也不会有兴趣!”她弯着腰,摸了摸李明远英俊的侧脸,他把脸一偏,她的手又伸过去,停留在他下巴上,她忽然温柔的说:“瞧,你瘦了!你现在瘦得像什么样子啊!我都害怕跟你结婚了,我害怕结婚之后,你会继续瘦下去,瘦下去!到那时候,你瘦成一干枯的老头,我怎么办呢?”
李明远不悦的拧了拧眉。
余颜继续笑着说:“明远,你知道从前我是多么爱你啊!我爱你爱到生命里,不!比爱我的生命更爱你!现在呢!不错!我依然爱你!可是爱你也是有极限的!我把我最美好的时光都献给了你!我把我最骄傲的青春都奉献给了你。我在那个时候被你拒绝走入你心里,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以后,我将慢慢枯萎,我将不再拥有无敌的青春,对于你所提的结婚,没有兴趣的婚姻,我还能再有兴趣吗?”
李明远微微一怔,再回首看她。
余颜在对面坐下,“你问我有没有兴趣和你结婚?其实你自己都没有兴趣,为什么还要问我有没有兴趣?”她指尖放在明亮如净的桌面上,轻轻叩击,一声一声,轻而脆:“爱你,那是从前的事情,那是生命里最热情的爱情。爱你,现在依然爱你,却不再是狂热而迷恋的爱情!那种爱已经放在心里,会随着岁月逝去终将腐朽,一辈子不再提及!”
说完,余颜立起来。理了一下长发,很开心快乐的说:“祝你幸福。”
她伸手,拿起李明远的手,自行握了握,也不管身后那人什么表情,开了门,默默的退出。
李明远微叹!
人不如当年!
求婚的两个女人,都或巧妙,或直白的拒绝了他!
这辈子注定单身,孤独终老!
他望着窗外,阳光照着他,他眼睛眯了一下。
手中多了一杯咖啡,暖暖的。
秋天,美丽的季节。
湛蓝的天空,就像一块巨大的宝石一样,闪着耀眼的光芒。
“楚晋!你这儿怎么变得这么乱了?”那边,指柔进门就叫。
他的衣服丢得东一件,西一件。鞋子乱七八糟的放着,烟蒂,烟灰到处都是。
“我的天,我的天哪!”她嚷嚷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晋耸耸肩。
“单身男人的窝,典型的一个。”
“你还典型?还典型?”指柔揪他的耳朵,“你从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你好爱干净,好讲卫生。地板擦得干干净净,床铺得整整齐齐,衣服洗得清清爽爽。”
“那是处于恋爱时期的楚晋,失恋的楚晋呢,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楚晋微微脸红,“未来老婆大人!你能不能轻点?那个耳朵曾经在监狱里被人打过!”
“啊?!”指柔吓得一跳,赶快把手放了下来,“你耳朵被人打过?为什么打你?”
“不听话……”楚晋摸了一下鼻子。
他说谎,说谎的都爱摸鼻子。
可是他表情似乎不像说谎的人。
指柔关心的问:“说真的,楚晋,监狱里有你所说的那样恐怖吗?”
“当然……还有更恐怖的。”楚晋瞥了她一眼,“你才回到我身边,就和我谈监狱的事情?真扫兴!”
指柔怔了一下,然后展颜欢笑,“不是,我今天是太高兴,太高兴了!”
“是?你一高兴,就和我谈监狱?”楚晋小声低咕,“明知那是人家不光彩的历史……”
“当然不是!”指柔以行动证明,跑去帮他收拾。
她弯下腰,将他的几件衬衣卷起来,放在洗衣机,楚晋忽然从身边抱住她,她身体动了一下,停在那儿,却没有说话。
“柔柔,分手那段时间,我曾经以为,你回不来了……”他声音好沙哑。
指柔僵在那里,抖着手指,扶着洗衣机。
“那天中秋节,你好美丽,你和他跳舞,你和他亲吻,所有人都说,你们快要复婚了!我在下面看着你们亲密,我好难受。”楚晋很伤感的说,“坦白说,其实,你跟他真的般配。”
“楚晋……”她声音哽咽。
“不要怪我这样说,是真的很般配。舞台下所有人都在欢呼。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要相信群众。我在那一刻特别妒嫉李明远,真的,特别妒嫉!”楚晋把她身子转过来,握住她的双手,“我以为第二天,会有报纸刊出你们复婚的好消息。”他眼里似乎有雾光闪烁,嗓子暗哑:“还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李明远采取措施控制媒体,他说这是商界正常活动。你要知道,那晚你们两个,太光彩夺目了!惊艳了沙滩宴会的所有人!鉴于你们有过的婚姻,媒体向来热情,抓到这个特大的好消息,不大肆报道,是不罢休的!”楚晋深深喘了口气,“真没想到,李明远出面干预媒体!真不容易!真不容易!”他有点语无伦次。
指柔抬眸,眼里充满了感动,她也喘了一口气,说:“我想,他已经放下了对不对?对于他不想放下的,纠结于他的一切,他都放下了?”
“是!他放下了!他是真正放下了!”楚晋说,“那么,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楚晋,我高兴!”指柔攀住他结实的脖子,踮起脚尖,“我是真的高兴,为他高兴。他放下了旧的一切,他会拥有新的一切,他会开始新的生活不是吗?”
“当然!会!会!会!一切都会有的!”楚晋抱着她,让她坐在洗衣机上,急切的吻她的面颊。指柔推了推他,楚晋疑惑的低头问:“怎么了?”
“我要洗衣服啊。”她脸红红的,不太好意思被他直勾勾的注视着,“你这里乱得跟个鸟窝一样……”
“鸟窝乱没关系,只要鸟还在……”楚晋调情的话未说完,指柔白眼一瞪他,“楚晋!什么鸟不鸟的?讲话要文明!”
“我不文明?”楚晋怔了怔看着她涨红的脸,实在忍不住,纵声大笑,“是是是,我要文明,我以后要文明。来,我们现在文明的接吻!”
“先不要,我要洗衣服。”指柔回避着他凑过来的嘴唇。
楚晋捧着她的脸,压着她的嘴唇,而且也不知哪来的大力,将她整个人从洗衣机上面捧了起来,她感觉脖子都快要被他拉长了。
天哪!她足底悬空!吓得大叫!
“我娶的是老婆,不是保姆。”楚晋双掌把她捧起来,柔情万种的说:“我不要你洗衣,不要你做饭,不要你打扫,不要你做家务。我要你天天开心。跟着我楚晋,天天开心!”
他给她一个长长的吻,然后将她拥抱得紧紧的,紧紧的。一生一世,等她死了,再放手!
回到楚晋的身边,日子是欢愉的。
他对她呵护备至,关爱有加。
“天气真好啊,太阳出来了。”这天一起床,指柔就走到楚晋房间,叫他起床,“楚晋,楚老板,楚大哥,起床了!”
楚晋含糊的轻应声:“嗯……柔柔,你昨晚快被我压扁了………”他抱着个枕头,夹在腿下,压得死死的,他一直都把枕头当她来睡的!
他坚定自己的意志,他说婚前不碰她,就绝对不碰!不是不想,不是不敢,而是尊重。
指柔弯腰,一把抽出枕头,打在他身上,娇声喝道:“起床!你看看,你像什么话,一到周末,就赖床跟个懒猪似的一动不动?”
楚晋还想睡,但被打得不轻,睡也睡不着了,他翻身,双手一伸突然缠在她肩膀,把她拉下来。指柔猝不及防地跌到他怀里,被他含着嘴唇,被他吻得透不过气,两人翻滚,她乱撞乱挣乱扭乱拧,隔着被子抱着他一阵呜呜大叫……
如果不是那通电话,楚晋一定纠缠她的唇,亲上四五个小时。情侣们的花式接吻,可多了。
楚晋一看来电,放开她,溜下床去,到阳台听电话。
指柔纳闷,只隐约听到:“楚,楚……”
然后,楚晋结束通话,行动快速的洗漱,然后穿衣,整理自己的行头。
他自己穿上白衬衣了,指柔过去给他系领带,一面心疼的问:“你今天还要见客户吗?”
“是,客户约我餐叙。”
“那你晚上什么时候能回来?”
楚晋抬起手臂,看了一下那名贵的杜佛手表,蹙眉沉思,“估计晚上九点。不过如果陪打高尔夫,骑射攀岩,会延迟到十点。……”
“那么晚啊?”指柔摇摇头,熟练的给他系好领带。她系的领带很正规,打结的地方,隐约现出男人的酒窝。
楚晋低头吻在她额头,柔情的说:“谢谢!我未来的老婆!”
他夹着精致的皮包,出门,指柔送到他楼下车棚,像个小妻子一样,送走外出的丈夫,笑吟吟:“小心开车。”
她摇了摇手,目送他离去。
那晚,他回来的很晚。
指柔一早就会知道,他不会按时回来的。
她查到他并没去见客户,城里城外所有的高尔夫球场,骑射攀岩俱乐部,甚至,保龄球馆,斯诺克,夜店……
她要查楚晋的行踪,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是就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些男人出没的场所都没见他人影。
所以,她恐慌。
会不会在外豢养了茑茑燕燕?
她冷着脸看着楚晋进门。
他似乎也像做了错事那般,轻轻挪到她面前,蹲了下去,连坐都不敢。
他仆在她脚边,轻声的问:“对不起,回来晚了。”他低声下气,“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柔柔,我未来的老婆,你跟我说话,不要这样。我害怕你沉默,真的害怕。”
指柔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他脸膛上有尘土飞扬的气息,汗水流淌,她摸了一下他鼻尖,全是灰尘,黑黑的沾在她的指尖。
指柔皱眉问:“你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搞得一身灰?”
“去了远方……我其实欺骗了你,我今天早上根本没去见什么客户。”楚晋坦白从宽,“我去见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指柔眉心骤然一跳,“什么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