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李明远也说过。他那天也去见什么小朋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楚晋,直觉到这个男人有事隐瞒,不!这两个男人,好像有什么事在隐瞒着她。
他们八成是蹿通一气。
中秋节的沙滩晚会,她想到那个紫纱女子,远远的伫立在一旁,一手牵着一位小女孩。然后楚晋退场,抱起了那个小女孩,走向远方。
那个画面,就像幸福的一家人。
因为眼里全是那温馨画面,她并没有看出那是自己的老师,杨微微女士。
“楚晋?”想到这,指柔越来越不安,惊惶的问,“你是不是在外,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楚晋被她问得,震惊无比!
她抓着他的肩膀,紧张的,恐惧的,瞪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如果真的有,怎么办?
她猛然甩头,不!她不能够接受。
她害怕了这种感觉!
“楚晋!我要休息了!”她不再等楚晋开口说什么,推开他的手,起身撞向房间。
那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一夜都在做梦,梦见了很多,很多,好像有爸爸妈妈,也有李明远的爸爸妈妈……可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竭力地去想,却又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她甩了一下头,揉着疼痛的双眼,去浴室淋浴。
终于有点清醒了。
她走出客厅,去厨房,才发现楚晋已经出门了。
他写了一张便签,贴在冰箱上,“早餐在锅里,我在公司。”
指柔点了点头,拿来一支笔,也在那张便签上写着:“我不吃你做的早餐,昨天的事还没跟你算账!”
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换鞋子,出门上班。
她去车棚开车,还没等靠近车,却接到一个电话,是妹妹的声音:“姐,我在公寓大门外,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什么事?”指柔从皮包里掏出车钥匙。
“你先不用开车了吧,我就在外边的车里,今天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听得出来,指情声音并没有敌意,指柔琢磨着,虽然有过不好的念头,但还是走出了门外。
刚走出去,她忽然打了一个激灵,这样冒然跟她上车,好像不妥?
指情却已下来,站在打开的车门外,挥了挥手,向她招呼:“姐,我在这儿!”
她笑容绽开。
指柔虽然有点提心吊胆的,但还是惴惴的走了过去。
上了车,指情就笑:“还以为你不会上我的车呢。”
指柔没说话。
她开车很快,一下子驶入繁华的街道,红尘滚滚,人流车流川流不息。
指柔想打个电话,可刚掏出手机,指情就说:“你害怕吗?”
她声音有些怪异,眼神也有些诡奇,指柔忙缩回手,将手机推回皮包里。
她害怕什么呢?总不会,妹妹要加害于她?上次闹成那样,疯狂到极点了,这次?
不会,她想着不会的。
可是,人的第六感,还是第七感,使她神经紧绷,总让她觉得有股不安。
车开向的方向是向宅。
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下了车,目睹这地方,她有强烈的犯罪感。
爸爸死了,妈以疯了,是她的错。
她觉得自己不配,再踏入这儿。
“别怕,你进去吧。”指情忽然能读懂她内心似的,在前领路。
宅院萧条了许多,宅门前红灯笼也变得灰扑扑的,仿佛许久没有人弹去灰尘了。
再也没有:“大小姐回来了!”那样一声比一声喜悦的通报声!再也没有爸爸妈妈赶出来迎接的热闹场面,再也没有!
她所拥有的,有些已经失去。以后再也没有。
昔日的仆人还在,冬婶还在,有些人还在,可是有些人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触景生情,她一阵心酸。
冬婶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满含着眼泪,“小姐,你可回来了……”一语未完,她被自己的泪水噎住。
指情上前一步说,“冬婶,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和姐说。”
“好好好,你们姐妹俩好好谈,好好谈……”冬婶揩着眼泪下去忙。
向宅忙碌了起来,准备了丰盛的大餐迎接她归来。
那时候,爸爸在的时候。
家里丰盛的晚餐,是先吃中餐,后吃西餐。
中餐量少而精致,每样尝一点,不配米饭。然后接下来是西餐,程序复杂,但对于向宅来说,这既是规矩,也是场面。
指情一边倒茶,一边说:“留下来吃饭,住一晚吧,姐。家里人都想你。”
指柔点了点头。
她没有过多的语言。
只听指情在说,她指着楼上的小阁楼笑:“那时候,我不懂事儿,见你有阁楼住,我挺妒嫉,我也吵着要住……我天天吵闹不休,妈妈却没有依顺我。”她低头饮一口茶,“妈妈,其实是个好妈妈。她不让我学钢琴,不让我学芭蕾,让我让工商管理,是想着将来由我打理公司。这也许是妈妈的愿望,又也许我实在不听话,怕我离开父母后,无法生存。她费尽心思,在给我安排后路。而我。”指情又低头饮茶,饮得很急,几乎有咳呛蹿出来。
有仆人递给她一条毛巾,她拭了拭嘴角的茶水,摆摆手,让人退下。
“而我总是那么不听话……我一直在暗底下和你争,和你抢。所以上学的时候,你学什么,我也抢着学什么。后来,还和你抢男人。当然,这个男人除了我对他有爱,抢的成份也多少会掺杂在里。”指情声音很细,她看了一眼对面,指柔始终少说话,只在听。
她默默地坐着。
指情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着,似乎看出她不愿意听,于是说:“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我们吃饭去。”
饭桌上,她热情洋溢,不断给她布菜。
中午过后。
指柔在院里,一个人走向那片绣球花圃。
大朵大朵的簇拥成群,姹紫嫣红一片。
花开得正好,花还会再开,人却不知去向。
楚风说,以后会为她种许多许多的绣球,让这个地方开成一片花的海洋。
她想到楚风,心微微有些疼痛。
那么俊美的男子,那么可爱的弟弟,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还没有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呢。
她坐了下来,依稀仿佛,还能闻到楚风的气息,干净如玉兰花香。
这一夜,她在梦中见到了楚风,他笑容温润,一身白衣。
“风儿,是你吗?”仿佛有对话,仿佛能听到她的声音。
还有楚风柔软的嗓音,他点头说:“是我,指柔。”
“我不是在做梦吗?”
“当然不是。”
“可我怎么看不清你的脸,你能再走近来一点点吗?”
“好的,指柔。”
他向她走近,越走越近,可她越来越看不清,她很焦急地大叫:“风儿,风儿。”
伸手去抓她,一下子抓到什么冰冷的物体,她惊得一愣,然后弹跳了起来,“楚风!”
她转头大喊:“楚风!”
满目都是豪华装饰,四周的家俱闪着光,洛可可式的大床还在身后摇荡,一阵风过,轻纱如水荡起无数的涟漪。
她甩头,闭上眼,原来是梦呵!
她下床,洗漱完毕,却打不开门。
一阵心慌之下,她望着紧闭得严实的大门,猛捶了几下!房间里回响着她的捶门声响。砰砰砰的,越来越响,仿佛震得整个屋子都快要塌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一大早,指柔在房间里就发现被关禁闭了,她望着四壁,直觉得四面楚歌,她大喊大叫:“向指情!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指情隔着门喊:“我不会让你出去的,姐!”她的声音很尖细,“原因是你在这儿,我要证实一下。他们当中,谁最爱你。所以,配合一下,我的计划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毕竟,你是我的姐姐!”
“楚晋说过,今生今世的姐妹,今生今世的缘分。有今生,没来世。所以。”她声音听着倒不像无情,反而有一丝温情,“姐,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我会给李明远,楚晋,林如墨,他们三个男人都发一条短消息,告诉他们,向指柔被绑架了!让他们按照我提供的时间,地点,去赎人。当然——”她拖长了声音,“姐,我希望,能够赶来的那人,不是林如墨,也不是楚晋,而是李明远!李、明、远!”
“小情,你不要这样做,不要!”指柔焦灼地拍打着门,嘶哑的叫道:“小情!不要再闹了!现在我们每个人生活都快安定下来了,你为什么还要闹?请你不要再闹好不好!请你把门打开!请你!”
“姐,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吧。你心里还是爱他的,所以,让我来帮助你促成这件好事。”指情说完,就走了。
而指情临走,还嚣张狂妄地丢下一句:“来人,好好看守住大小姐!”
隔着窗,那么冰冷残酷的背影,叫人看了直想咬舌!
指柔叹气。
背靠着门楣。
如果她会武功,一定会扬起铁砂掌,照着他脑袋劈去,剁成齑粉!
她越来越不懂妹妹!越来越不懂!
如果被她长期扣押下去。
班也上不成,家也回不成,限制人生自由,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
不会有这么可怕的结局。
她祈祷,他们都来救她。李明远,林如墨,楚晋,统统都来吧。让她看看,她的魅力有多大!
但在她心目中,她惟一想要来救命的人,是楚晋!
她盼望,楚晋一定是第一个!他一定要赶在前头!
这一次,他不能落后!
门一锁上,窗一关,隔音效果极好,即使里边兵荒马乱,外边也听不见。
她自起居室穿梭到卧室,又自卧室走到廊台,望着前庭指情出去的背影,甩手抓个花瓶朝他掷去:“小情,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小情——”
任凭她如何呼叫,如何呐喊,指情只是充耳不闻,车驶出大门,飞也似地奔驰而去。
该砸的东西都砸了,该摔的东西都摔了,砸不了的摔不了的大物件也被她弄得颠倒狂乱,看着一整个起居室、卧室、浴室、客厅、书房、花房,全都翻天覆地,花瓶碎渣,衣服鞋袜,一片狼藉,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傍晚回来的指情,带笑地瞪着她:“姐,你要造反么?”
“我造反?”指柔很没形象的低吼:“你已经先开始造反了不是吗?”
这时刻,指情倒比她冷静多了,她凉凉的笑:“是!我是想造反!可是这个反,是为你而造的,姐!”她站在碎片狼藉的地方,“我在帮你证实一件事情。如果证实对了,那么这个反,就造对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指柔哑声的叫,“我叫你不要闹了,你没听到吗?”
指情回头,叫人进来收拾。待一切扫干净,擦干净后。她站在那儿,含笑说:“当年,我妈妈,扣押你.妈妈,是为她的利益,也是为她的爱情。如今,我扣押你,却是为你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