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柔伸手指着她,给她气得,愣是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骂她什么好?
她比她还理直气壮,她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指柔彻底的,被她弄得失去了理智。
她嘶哑的吼叫道:“向指情,这就是你叫我跟你回来的目的?”
“是的!我想看看,他们谁才是你心目中的最爱?”指情退后两步,立在门口处,“现在你告诉我!我想听你说,亲口说,你最希望,谁最先赶来救你?”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都不要赶来!”指柔终于慢慢镇静了下来。经过一天的时间,她胸中的怒火也发泄得差不多了。
“姐,你还是说吧,你最希望,谁最先赶来?”指情再度问,她表情很认真。
指柔捧着头,跌坐在沙发中,叹了一口气:“楚晋……”
“为什么不是李明远?”指情惊讶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是楚晋?”指柔反问,她眼光瞪过去,指情侧过脸一笑。
她走来,在对面坐下,“我以为是李明远。我以为你最希望,他最先赶来救你。”
转过头,望望窗外,“那么,现在我们就等,谁最先赶来吧?”
指柔瞪视着她。
她倒无所谓。
空间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得可怕。
指柔换了一个坐姿,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小情,你还爱着他吗?”
指情肩膀微微震了一下。
又望向窗外。
良久,她视线从窗子上转回来,眼神飘忽的看着对面说:“我不爱了……以后都不会再爱了。为了这个家,我不能再爱任何人。”
她的话指柔没有去深思,对上她恍惚的眼光,指柔作了一句总结性的说:“你真可悲。”
“可悲?”指情对她冷笑:“是!我是很可悲?可是你看看这屋子里,所有的人与所有的物,我得可悲的保护着。我还得需要一个男人,和我结婚,一起可悲的保护着。这辈子我要嫁人,也许嫁给谁都可以,但不管嫁给谁,我都不会走出这个家门。而是对方走进来,你懂么?让对方走进来,他嫁给我,我娶他!那么,这么可悲的一件事情,有男人愿意进来吗?进来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指柔打了个冷战。
“所以,我说,我不爱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爱了。”指情说着,水雾氤氲的眼底有抹忧郁。
总算指柔听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说,今后,她要的男人,一定是上门入赘女方。
“小情,你要的男方嫁入女方,现实生活中,也不是没有过不是吗?”她小声的说,“这不是什么稀罕事。”
“当然不是稀罕事。自古以来男方入赘女方家里,这样的婚姻也是有的。可是。”她摇头:“如果这是李明远,你说,这可能吗?”
指柔没说话,却听到妹妹忽然幽幽叹气。
“不过,我相信会有人放开身段,走进这座宅子,和我一起保护这个家,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在那儿——在国内,在国外?还是也许就在我的身边不远?只是,我已经不再爱了。能走进这宅子里的男人,估计也不是为了爱,而是为这份家业。”
“不!我相信这个人一定会存在的。”指柔说,“你会找得到的他,他也会找得到你。你们会在一起,一定是为了爱。”
无论怎样,此刻她也为妹妹的勇气而感到小小的钦佩。
“当然我相信,会有这个人。”指情闪着泪花的眼睛,楚楚动人,看了她一眼,“这儿,是我的家,我一辈子都不会走出去的,只有让人走进来。”她打量四周,“十年前,我们都还没有长大,都是孩子。慢慢的,我们在这座房子里长大,我们家有很多的工人,有很多的厨子,我们出身富贵,我们过着让外面人羡幕的生活。”
是的,那时候,向家小姐锦衣玉食,富贵荣华。
往事上涌,指柔眸光低垂,黯然神伤。
如今,其实还有许多人羡慕她们的生活。只是,家,已经不像个家了。
“对不起,小情。”这是指柔第一次,面对着妹妹道歉。
她有罪。
无论出于什么心理帮助李明远,有意还是无意害得家破人亡,她都是有罪的人。
这个罪,她这辈子无法弥补。
弥补不了,唯有向她道一声歉,因为,指情也是被伤害的人!她所受的伤害,并不比她小!至少,她被人爱过,李明远真心真意的爱过她!而她!她可以往另一面想,是她一直在付出,费心计的去付出,她却得不到。
指情含着眼泪,泪花闪动着,却始终没让它落下来。这一刻,她已经变得坚强。
她今后,也一定更坚强。和姐姐一样。
她哽咽的说:“姐!是我对不起你!”
转过头去,眼泪终于啪啪的掉。
指柔沉思的望着窗外,想像着妹妹那因内疚忏悔而流的泪,回忆着她从长在这栋房屋里所成长的一切,和她所拥有的爸爸妈妈。不禁潸然泪下。
“你怕吗?”指情问,回身凝视她。
指柔冷静的脸上有一抹微笑。
刚得知被她扣留的时候,她隐隐的感到害怕,而这一刻,她似乎因为指情的坦白而觉得开心。
“我曾经想过。”指情举头望天,静静的,又开口了。“吊死在家园里。”
指柔愕然。
指情笑了笑,用手擦滑过脸的泪水。
“如果我吊死了,那么吊死的鬼魂,按照人们鬼怪传说,也许是无处不栖身的,那么,我这个鬼魂就可以飘浮在黑夜中到任何地方,例如现在,我可能就是一个鬼魂,正在你面前和你说话。”
指柔一下子从椅子里站了起来,静静的回视她。
她的反应,使妹妹尖细的笑了起来:“又或许,我现在正在我们家的窗子外面。”
她幽幽的声音,听到指柔头皮发麻。
浑身一冷,指柔搓了搓起着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
“你想吓唬我吗?小情?”
“别告诉我你不害怕,姐姐!”她幽凉的笑着说:“我知道你已经害怕了。”她注视着指柔,眼睛带泪而水亮,她停了片刻,幽幽的念出几句话来:
“WhenIamdead,mydearest
Singnosadsongsforme
Plantthounorosesatmyhead
Norshadycypresstree
Bethegreengrassaboveme
Withshowersanddewswet
Andifthouwilt,remember
Andifthouwilt,forget
……”
她念的很小声,指柔却在寂静的空间听得分明,清晰,这首英文歌曲翻译中文如下:
“当我死去时,我最亲爱的
别为我哀歌悲切
我的墓前不要栽玫瑰
也不要柏树茂密
愿绿茵覆盖我的身躯
沾着湿润的灵珠雨水
假如你愿意,就把我怀念
假如你不愿意,就把我忘却
……”
指情抬起头来,幽幽的笑:
“你信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的。……那天晚上在下雨,我就在这间屋子里,下面在布置晚餐,冬婶在一边侍候我喝茶。我看到有人影飘进来,她是个女的,来的时候,先有一阵阴森森的风,然后门窗全都”格格“作响,冬婶吓得发抖……”
她的话没说完,一阵阴风来,窗棂“格格”摇撼作声,那两扇门被吹得开阖不止。
指柔惊的跳了起来。
身后妹妹吃吃的笑,笑出了眼泪,“姐,想不到你也害怕鬼怪啊。”
指柔瞪视着一无人影空荡荡的的卧室门口,心里很乱。
笑了一阵,指情安静的说:“那可能是姑姑和爸爸吧。……你不要害怕,这只是我曾经做过的梦,我也以为,这是真的……不过,也说不准。她会不会死不瞑目,蒙蒙月光下,正是阴魂徘徊的好时光。可是我奇怪,为什么我会梦见姑姑?是不是爸爸妈妈罪孽深重……”
门“哐当”一下,突然被人抬脚踹开,李明远伫立在那儿!
他的到来打断了指情的话,也打碎了指柔内心所希望的,为什么不是楚晋?为什么是李明远?
“来了?”指情站立起来,热情好客的说,“那我去给你们倒茶。”她转身要走,经过李明远身边,笑了一下,“真准时。”
“你?!”指柔仿佛受了惊叫,指着李明远,恨声道,“为什么是你?”
她真不愿意是李明远,真不愿意!
为什么不是楚晋?楚晋跑到哪儿去了啊?楚晋人呢?!
楚晋正在赶来的路上!
因为楚楚病了,他下班接到电话又赶去郊外别墅看楚楚,才刚把楚楚送入医院,就接到指情手机短信,他恨不能插翅而飞!
他没歇一口气,匆匆赶来,从郊区到市区,再从市区到另一个方向的郊区。这路程,在他眼里相当于十万八千里!他恨不能,恨不能飞!他把车开得飞快,飞快,飞快!
不断的踩油门,不断的加速。
就在前面一个转弯的路口,突然冲出来一辆泥头车,他车速过快,本能的减速,急踩刹车——
他不想撞上,车,却已经撞了上来!
在雪白刺目的,四大束灯光混乱的交织中,两车猛然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响!
楚晋所有的意识只有两个字:“指柔………”
灯火通明的向宅。
指柔似有心灵感应,心猛的一痛,似乎被人拿着小铁锤,狠狠一捶,捶得她心脏剧痛!
她惶惶的望着窗外,焦灼的默念着:“楚晋,楚晋,你怎么还不来?楚晋,楚晋!”
门口有人影一闪,指情托着两杯茶走了进来,热气腾腾,清香四溢。
“来,你们喝茶吧。”她诡异的笑了笑。
蹲下去,将两杯茶搁下,一杯放在指柔面前,一杯放在李明远面前。
指柔神思恍惚,身心全然不在这里,李明远看了一眼指情,她依然笑,他又看了一眼指柔,她双眼无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捻起杯盖,拂去茶叶,轻饮一口茶。
指情走了出去。
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
现在这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一男一女。落地钟的指针,卡嚓卡嚓的响着。
李明远没有说话,指柔也紧闭着唇,她提起茶盖,有一天没一下拂着茶叶,然后她也觉口渴了,端起来轻呷了一口。
“你不应该来……”指柔苦笑着,“来这里干什么?指情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对,我是不应该来。”李明远低声说:“可我不来,我又怎能放心?她给我发短信,说你被人绑票……”
呃,,楚晋啊啊。不是我故意的啊,车锅啊,不过没有多严重,这文月底结不了了,但是也都差不多了,更文更得两眼发黑啊。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