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柳清叶也有些茫然,“大概只是遇到了什么洋流吧?这个轻微的程度,不会是触礁了。天色很糟糕,要有风暴了吧。来,我先送你回房间吧。”
事实证明,柳清叶的推断是正确的。
走了几天的晴空万里,第一场海上风暴终于来临了。悦菱过惯了舒心的日子,孕吐重新逆袭,连柳清叶的药也压不住。
关上门窗,会闷死;开了点,风又会把房间里吹得一团糟,并且冷得要死。
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幸运。
吐成这个样子,喝水都咽不下。身边还有两个花样美男,一个抚背,一个端垃圾桶。不过,最让她目瞪口呆的是,柳清叶居然要和瑜颜墨用划拳的方式,决定谁抚摸背谁端垃圾桶。
她以为瑜颜墨会一拳打得柳清叶找不到牙。
没想到他只是冷冷看他一眼,居然默不作声的同意了。
“事实证明,运气好了神都挡不住啊哇哈哈!”柳清叶得意地竖着两根表示胜利的手指头,“你吐了七次,我居然赢了五次抚背权,耶!回去买彩票!”
悦菱发觉医生舅舅也是个蛮无聊的人。
不就用剪刀剪了瑜颜墨两次布吗,有这么值得炫耀的么?
“我讨厌坐船。”她奄奄一息地躺在靠枕上,裹着毯子,今天已经开始挂营养液了。
“没事,很快就到夏威夷了。”柳清叶安慰她,“我们会在那里做飞机回国的。”
夏威夷?悦菱睁着无知的大眼睛。这又是什么地方?
瑜颜墨已经抱着一个硕大的地球仪过来了,然后塞给了柳清叶。有多余人在场的时候,他的话总是很少,也不会和她多过的亲热,最多一声不响地看着她。
“从美国回S国的货轮路线都是这样,先从纽约港入大西洋……”柳清叶细心讲解着,“我们现在在过加勒比海,明天进巴拿马运河,会在夏威夷做中转。”
悦菱觉得新奇无比,指着地球仪上看似杂乱的发射状的线:“这些是什么,都是航海的路线吗?啊,这里是C市吗,所有的线都是从这个中心变出来的呢……”
瑜颜墨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暖意毫不掩饰。
这个地球仪是KEN集团特制的。上面以突出集团所有航海路线为主。她这般纯真而好奇地疑问着,像一个新生的孩子般的,没有芥蒂和充满了活力,能触动他心中最柔软的温情。
“这就是瑜颜墨的工作吗?”她抬头,双眼闪着瑰丽的光,脸颊因为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而染上动人的红晕,如此的美,如此的夺目,让瑜颜墨有瞬间的痴醉与分神。
“是吗?”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又再一次问,他这么呆呆地看着她,让她误会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瑜颜墨就是把世界各地的货物装上轮船,运到C市吗?或者从C市把东西运到世界各地?”
“是的。”柳清叶代替瑜颜墨回答,顺带用鄙视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好吧,悦菱这样确实很美,但他也不至于看得傻成这个样吧?
“海运是KEN集团最主要的营运业务之一。”他总算回过神来,回答她道。
“KEN集团?”悦菱重复着他的话,“听起来好有趣啊,我可以学习航海的知识吗?我可以学开轮船运货吗?这样我就可以在这个地球仪上随便跑了,地球这么大呢,好想走遍每一个地方啊。”
“不能。”没想到他当即泼了她一盆冷水。
开什么玩笑,要不是因为这次要除掉蓝逆鳞,他都不会亲自来押送货物,更别提悦菱,未来集团的少总夫人了。
她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在瑜家的大宅里,独做他卧房里的宝贝!
学什么航海,开什么船,运什么货。想走遍全世界,他可以陪她度上几年蜜月,随她疯玩。哪怕回到C市孩子都几岁了也无所谓。
“小气鬼……”悦菱悄悄地缩回了被子里,裹成个饺子,她碎碎念,“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每念一声,瑜大公子的脸色就暗一分。
今天,外面的风暴已经弱了,天色已经渐明朗了。不过这个房间里,瑜大公子不介意再上演一遍阴云密布。
正在此时,有手下前来。
“大公子,我们刚才在水下作业的网,有打捞到什么东西……”
他没有说明是什么,然而瑜颜墨和柳清叶迅速地对了一下眼色。两人几乎是同步起身,一起往门外走去。
“等等……”悦菱忙从被子里钻出来,这两个男人真是的,说走就走,也不告诉她一声为什么。
她急忙下地,出门。这两人已经走得影儿都没有了。她猜想着他们方向追过去,刚刚走到办公室的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瑜颜墨的声音:“确认尸体是蓝逆鳞的了吗?”尸体?蓝逆鳞?
悦菱只听到这五个字,双腿就软下去,一不小心往前靠,咚的一声撞开了虚掩的门。
这突然的变故瞬间吓得瑜颜墨和柳清叶两人脸色齐白,悦菱还未倒在地上,离她最近的柳清叶已经伸手拉住了她。
“你跟来干什么?”尽管瑜大公子一脸关心,语气却是生硬冰冷。
悦菱只是瑟瑟抬头:“蓝逆鳞死了?”
太可怕了,那个看上去又凶狠又残暴的蓝大少,死了么?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会让她感觉如此惊悚呢?
“也不一定了,”柳清叶急忙安慰她,他抬头看手下,“是蓝逆鳞吗?”
手下忙答道:“尸体被海水浸泡了两天,又被鱼类啃咬过,有些难以辨认了,我们不敢随意翻动,想请柳医生先过去验一下尸。”
悦菱坚持要一起去,拦也拦不住,然而当柳清叶拉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时,她还是下意识地往后一躲。瑜颜墨已经伸手揽住了她,按住她的头,强迫她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里。
“不是他。”她听到柳清叶在这样说,“不过死亡时间和他在这条船上消失的时间吻合。”
瑜颜墨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记得有一名船员失踪,是不是他?”统计损伤人数的时候,恰好有一位船员既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发现活人。
柳清叶仔细检查着尸体:“应该是。”他找到了他口袋里的一些东西,他仔细辨认着,“失踪的是测量员对吧?”
悦菱至始至终没有回过头,瑜颜墨按着她的后脑勺,不准她动。她可以想象那副被海水泡肿了的尸体和那张被鱼啃烂的脸有多恐怖。
等到瑜颜墨将她抱起,跟着柳清叶一起回了房间,她才立刻重新卷到了被子里。
太丢人了,闹着跟着去,结果连尸体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看。瑜颜墨坐在她身边,把手放在她的“春卷皮”上:“蓝逆鳞那天晚上跟你说了什么?”
他突然的问话让悦菱愣了愣。她从春卷里露出一个脸,没说话,只是看着瑜颜墨。蓝逆鳞那晚上,说过很多话,不过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他居然说要让她同时嫁给绝陨和蓝启瞳。这么国际化的思潮,让脑子里只有从一而终概念的菱小姐觉得自己简直是封建欲孽。
见她的眼神有些许复杂,瑜颜墨的眉头拧了拧。
“出来。”他扯她的春卷皮。
“不。”她又缩了进去。
瑜颜墨沉着脸:“你的秘密是什么?”
“什么?”她又伸出了头。
“秘密。”他的眼神冰凉,“你记得他挟持你的时候,说知道你一个惊天秘密,你家的小堂也知道的。”后面的一句,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噗……”一边的柳清叶不厚道地喷了。小堂哦,好一种酸酸的感觉啊。
“滚出去!”
“我不知道什么秘密。”或许是害怕柳清叶会离开这个房间,悦菱打开了被子,爬了出来,“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我也很奇怪呢。我会有什么秘密啊?”她想起蓝逆鳞那时候的语气,绝境之时的狂妄与得意,真给人感觉是什么惊天的大秘密呢。
“水木华堂没有和你提起过?”提到劲敌,瑜大公子脸上那个寒。
悦菱一摇头,万分茫然。
瑜颜墨直视她的眼。她的眼,向来是纯净得一望而知底,有没有说谎,几乎不需要去判断。
“蓝逆鳞那晚上在这个房间里,和你单独相处时,没有提到相关?”
“没有啊。”
“上次他绑架你,也没有提到过什么秘密?”
“也没有啊。”
“是不是常雪捡到了我的药?”
“是……啊不是!”
房间里气温陡降。瑜大公子板着脸,柳医生哼小曲儿,菱小姐咬春卷皮中。呜呜呜呜,瑜颜墨你个坏蛋,你一定是故意的!
瑜颜墨可以断定悦菱,对于蓝逆鳞所谓的秘密果真是一无所知。
不过,也证明了,果然是常雪用药逼她和他分手。真不明白她的,明明天生就不是个撒谎的料,偏要对他撒个自己根本驾驭不了的弥天大谎。到底是她的脑袋给驴踢了,还是她以为他脑袋给驴踢了?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他靠近了她一点。
“什么?”菱小姐很惶恐,寻找春卷皮的庇护。
不料他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眉头随即微皱:“你的项链哪儿去了?”
“项链?”这次,菱小姐真的茫然了。
“项链,”他比划了一下,“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脖子上那条很丑的项链。当时我说要给你买新的,你还很生气,说也许是你亲生母亲留给你的呢?”
“还有这种事?”还未等悦菱回答,柳清叶就插嘴道。
悦菱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脖子,她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项链。
“柳清叶,你能不能给她催眠一下,看能不能了解一下这件事。”直觉告诉他,悦菱身上或许真的藏有什么玄机。
不过柳清叶瘪着嘴:“这个险不敢冒,我怕她记忆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会影响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对瑜颜墨使了个眼色,瑜颜墨随即不答话了。
尽管柳清叶总是告诉悦菱,她已经到安全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