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通过他的诊断,悦菱还是很危险的。她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是非,胎气是非常的不稳,而且孩子的发育,似乎也不是很好。
夜幕降临,悦菱在船身轻轻的荡漾中入睡。
瑜颜墨与柳清叶相继来到甲板上,海水潮涌的声音,将他们的谈话淹没。
“当初你去孤儿院接她的时候,有没有调查过失火的原因?”他问柳清叶,蓝逆鳞当时的话,总让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安稳。
柳清叶靠在栏杆上,看着一片漆黑的海面:“你终于想到问这件事了……”
当初他确实查过纵火原因,警局的卷宗表明,是小孩玩蜡烛引起的。他自己也做了简单的鉴定,只能断定起火绝对是人为的。
“人为……”瑜颜墨重复着他的话。人为意味着,也许是无意,但更有可能是故意。
“没错,”柳清叶侧着身子,双手比着孤儿院的方位,“第一个纵火点是从二楼开始的,在楼梯口有第二个纵火点,这才一路燃烧到了楼下。”
瑜颜墨的眸光,渐渐阴鸷起来。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柳清叶不介意他神色更可怕一点,“在孤儿院楼房的大门口,还有第三个纵火点。”
一连三个纵火点。除非当时有三个孩子在不同的地方玩火,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么巧合的事。而且从二楼、楼梯到一楼大门,放火的是存心把整个孤儿院烧毁的,包括里面所有的人。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这些?”他的目光似要将柳清叶活剐。
柳清叶只是无所顾忌地摊手:“你当时那个状况,已经够偏执了,告诉你的话,估计你能把自己逼疯。”
“是水木华堂干的……”他低沉道。
“这个我也想过,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呢?”柳清叶重靠到栏杆上,“如果他是想带走悦菱,洗去她的记忆,再重新给她灌输一个观念,派她过来陷害你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从悦菱的各种表现来看,她也并没有受到水木华堂什么样可怕的影响。”
“所以这就是那个秘密的缘故。一个有关悦菱的秘密。”海水已经黑至看不见任何波涛,“如果知道这个秘密,也许一切都能解释。水木华堂知道,蓝逆鳞也知道。可是,我们都不知道。”
“你可以拿点东西和蓝逆鳞置换这个秘密。”柳清叶提议,“蓝逆鳞虽然和你结怨,但他还是一个可以做交易的人。只要你能给他足够的利益。”
瑜颜墨轻笑,月夜之下透着冷冷的光辉:“怕只怕,这世上,已经没有叫蓝逆鳞的人了。”
柳清叶不语。
这几天,他们都在打捞着蓝逆鳞的尸体。
毫无疑问,那晚上,水木华堂来到了货轮,短暂停留后,杀了一个船员并离开。但是蓝逆鳞,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受了伤和那么重的麻药,无论藏匿还是逃亡,不可能没有丝毫的痕迹。柳清叶对船上的血迹做了侦查,发现最后有他血的地方,是在被水木华堂杀死的那么船员旁边的房间里。这之后,他就像蒸发了一样。
所以他们都大胆的推断,说不好,蓝逆鳞,已经被水木华堂灭口了。
“是因为他知道了那个秘密吗?”柳清叶咬着手指关节,“究竟是什么秘密,让水木华堂冒那么大的险,要杀掉自己的盟友呢?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悦菱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谁?”瑜颜墨的眼神,带着审问的意味投过来。
柳清叶咬着指关节:“你不觉得吗?她跟你的新女朋友,那个叫什么雪的,有点像呢。”
瑜大公子脸黑了。
“嘿嘿,开个玩笑了,别当真别当真。”柳清叶拍着他的肩。
两人都不说话了。
悦菱和常雪是有那么点像,瑜颜墨第一次见到常雪时就发现了,不过,常雪是典型的美籍华人,和他的宝贝差得是十万八千里。更何况,就算是同等素颜比较,常雪的姿色也要比悦菱差一等。
不过,看样子,她是要坚守自己和常雪的约定,不肯轻易和他和好了。她现在的身体,又不能够用强……烦躁!
柳清叶却在一旁堵得慌。刚刚,差点就告诉瑜颜墨,悦菱长得和水木雅有些像了。但是他知道,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瑜家和水木家之间的仇,拿一本牛津英汉字典都说不完。
再说了,离见到水木雅的那次,已经隔了快三个月了,柳清叶也要记不起她长什么样了。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他不能随口说这种话。
两人各怀心事,对着大海沉默。
夏威夷很快就到了。
一上了陆,悦菱立马恢复了精神。海岛风光,她此生第一次见到,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有惊喜,如果不是总黏着柳清叶不放的话,倒是很让瑜颜墨欢喜的……
午间,他们在临近机场的餐厅用餐。
“坐飞机回C市的话,需不需要身份证和护照呢?”悦菱担心地问柳清叶。
瑜颜墨不声不息地递上了一叠东西。
菱小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柳清叶拿过来,打开给她看:“悦菱,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为什么上面会有我的照片?”菱小姐人生第一次见到身份证这种东西,懵然无知。
柳医生细心地讲解:“这是你的身份证和护照。颜墨专程给你办的……咳,不过照片是偷拍的。”
“真的吗?”悦菱无比惊喜,她眼中的感激无法掩饰,看看身份证,又看看瑜颜墨,“是瑜颜墨给我办的吗?这是我的身份证吗?”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有身份证了,我可以坐飞机了,”她摸摸自己的额头,又默默自己的脸,手足无措,“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呢,拍照的话我应该笑的,这照片拍得好严肃哦。”
柳清叶感染了她的开心,笑:“身份证照不能笑的。”
“居住地:C市……”她念着上面的地址,那是瑜家的地址,“还有生日!我竟然会有生日!为什么这是我的生日?”
对于普通人最简单不过的一些事,对于悦菱而言却像是天大的恩赐一般。她不再是一个黑户,不再是一个流民,也不再是一个不存在于世界的人。她有自己的身份证了!她是一个全世界都会承认的合法公民!
瑜颜墨也不由得为她的率真和纯净所打动,这几天以来,第一个微笑出现在他的嘴边:“生日是你告诉过我的。”
“真的吗?”菱小姐大惊小怪的,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生日,“我什么时候告诉瑜颜墨的?”
瑜颜墨眼中闪动着难以出现的光泽与柔情:“我们认识的那天,正好是你十八岁的生日。”
他眼中出现了那间简陋的杂物间,她依偎在他怀里,哽咽着告诉他,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妈妈却要卖她到那些可怕的男人那里去,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幸好遇到了他。那一刻,他心中即涌出了此生都要保护她的冲动。
“是吗,”悦菱低头看着身份证上的日期,声音里有些许落寞,“我都不记得了……不过,真的好谢谢瑜颜墨,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还替我办了身份证。”
“也不用谢了。”他躲过了她的目光,有柳清叶这个高瓦灯泡在一旁,他不习惯表露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清冷,“反正回去登记结婚必须要用的,户口我也一并办好了,出生地也给你填的C市。”
什、什么?悦菱没忽略掉他话中夹着的重要信息。
结婚?
她什么时候答应过他了?
不要说还没有戒指,他们现在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谁要结婚了?”突然间,一声爽朗的女声传来。瑜颜墨和悦菱,几乎在同一时刻,脸色一僵。
常雪,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在谈什么?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她径直走过来,坐到了瑜颜墨的身边。
“常雪小姐,”悦菱尽量笑得礼貌又自然,“好几天不见了。”
“是啊,大家都好久不见了。”她转头看着瑜颜墨,“亲爱的,你脸色不太好呢。有没有按时吃药呢?”
瑜颜墨不答话,只是浅浅喝着杯中的餐后甜酒。
反正他对她态度一向如此,常雪倒也没多少介意。她只看向了悦菱:“真开心,有悦菱小姐和柳医生作伴了,去C市的飞机上不会寂寞了。”
“你要去C市?”悦菱有些惊讶,常雪不需要读书吗?
“是啊,”她的手搭上了瑜颜墨的肩膀,“哥大和C大之间有交换生名额呢,我刚刚办好,这就要去了。”
瑜颜墨往后面靠了靠,让常雪的手落了空。
常雪不以为然的笑笑,却看着悦菱:“悦菱小姐,你和颜墨之间,误会解除了吧?”她的话听着关心亲热,实则另有含义。
悦菱知道她在问什么。不仅是她知道,瑜颜墨和柳清叶也都知道。
但是他们都不说话,全都把目光投向了悦菱。
悦菱感受到了压力……
她的回答,似乎至关重要。
“我……我和瑜大公子之间没有什么误会呢。”她不敢看任何人,只捏着手里的身份证。
瑜颜墨听到这句话,眉目似乎缓和了一些。柳清叶听到这句话,似乎松了一口气,而常雪听到这句话,面上依然带着轻松的笑,眼中则有浓浓的讽刺,暗藏着,一丝威胁。
可是悦菱紧接着开口:“我和他,本身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人。能有什么误会呢?他肯收留我做他的船,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瑜大公子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伴随着他冰寒的目光,让悦菱更加抬不起头。
常雪眼神一挑,靠到了瑜颜墨的身上。
“悦菱小姐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她话外有话,“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常雪真是三生有幸。”
瑜颜墨已经起身,默不作声地朝餐厅外走去。
“飞机快要起飞了,我们走吧。”柳清叶替悦菱把她的证件收好。
常雪却趁着悦菱落单的瞬间上前,挽住了她的手:“悦菱小姐要不要去机场的免税店看看,里面有很多不错的化妆品,你平时都用什么护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