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像港湾一样,有家的感觉。
可是,他却毫不留情地把她推给了瑜颜墨。
有段时间,她对他,怀着复杂的感情。像被雄狮赶走的小狮子,依恋那份家的温暖,却又摄于权威的胁迫,只能一步一回头地渐行渐远。
“小堂,继续讲锡兵吧。”她叹息着。
“你不是听过吗?”他反问她,“要不,今天你讲给我听?”
悦菱闭上了眼:“我不敢讲。”那个结局,最终一同归于大火的结局,只余钢针和心形锡块的结局,每每想到,唯美而凄凉。
水木华堂执起了悦菱的手:“宝宝,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了一颗废弃的棋子,被掌控我命运的人,无情地投入了熔炉。”他看向她,“你会不会飞过来找我?”
悦菱迟疑了一秒。
如果,在两个月前,水木华堂这样问她,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会。
可是,现在……
水木华堂已经知道了答案。
心中了然。当初推她出手,已经料到了今天的局面。但是他无路可退。一旦决定了向前,刀山火海也不能停止。
已经痛过来了,何必在乎余下的半生如何艰难?返回去,依然是荆棘重重,何不继续?何不继续。
“我会……”她突然握紧了他的手,“我一定会阻止你被投入熔炉,我会拼尽全力去阻止。”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听不懂他的话,不能明白里面的深意,她也感到了悲凉与无力。
她就像那个纸扎的姑娘,充其量,也只能静静地与锡兵凝望而已。
水木华堂看着对面的墙壁,他、悦菱与小麦三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朦胧而美好。
“宝宝,如果我告诉你,我最大的期望,就是和你、小麦一起这样安静的生活,你会不会相信?”
“我信。”
悦菱把手放在小麦的肚子上,轻轻捏着他的小肚皮。她依稀记得,小麦从前晚上闹肚子疼,她就是这样去揉他肚子的。
“晚安。”他吻了她的额头。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桌上留有一张纸条。
小麦还在睡,怕他醒来不好带走,先抱回去了。谢谢宝宝,昨夜很美好。
悦菱怔怔地看着纸条。
小堂就这样走了……她不明白他匆匆来了又走,意义何在。
到客厅里的时候,她发现黎翊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节目没有开声音,但他对着屏幕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翊哥哥,”她问他,“小堂和小麦什么时候走的?”
黎翊一边说着话,一边看了她一眼,他盯着她,笑了笑,嘴里却依然说着自己的话。
今天上午十一点,她还要去冯利钦那里还课。午饭也大概要在他那里吃了。她简单地和佣人安排了一下黎翊的康复锻炼和饮食,就在保镖的护送下,往C大赶去。
深夜,华盛顿医院。
瑜颜墨正在病房里,陪着“悦菱”。上次被刺杀之后,她便借机让脸部“受伤”,缠上了绷带,因而连常天启也没能发觉她并不是真正的悦菱。
“你认定,他还会派人来杀我吗?”假悦菱问瑜颜墨。
“会。”他支着下巴。
“但是你这样没日没夜的守着我,他没有下手的机会。”
瑜颜墨看着绷带间的那双眼:“那么,他很快会制造机会的。”
就仿佛是为了立即印证他的话一般,深夜的病房里,手机声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是常天启的助手。
“瑜先生,我们现在得到最新的消息。有关您货轮参与非法运输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不过,需要您明早上九点即到纽约完善相关手续,您看,您是派人来,还是亲自来。”
“亲自来。”他说。
不亲自去的话,怎么给子规制造杀人的机会?
“常天启身边也有凶手的人?”女子问瑜颜墨,“还是,常天启本身也……”
“未必。”瑜颜墨起身,“凶手可以作用国会的上层建筑,说不好,是常天启的政敌。”
可是,常天启的政敌,为什么要害悦菱?而且,在他所调查的叫子规的人里,并没有能和常天启有利益冲突的对手。
“我先去。”他对女特工示意,“你这次,放他走……”放杀手走,然后跟踪过去。
这么好的机会,他一定要揭下那个凶手的面具。
否则的话,他和悦菱,将会永无宁日。
福特车停在了C大教师宿舍下,冯利钦刚好上了课回来,已经在楼下等着悦菱。
“冯老师好。”悦菱笑着上前。
“冯教授,学生又来补习啦?”守门的人问冯利钦,悦菱来了几天,每次都是墨镜口罩,想不让守门的注意也难。不过幸好她是男孩打扮,否则的话,谣言早就满天飞了。
“对了。”悦菱拿出一个保温杯,“这里面有我的小心意哦。”
“是什么?”冯利钦好奇。
“我昨天熬的**雪梨。”悦菱递给他,“昨天听到冯老师在偷咳呢,秋天有点干燥,老师喝一点吧。”
“谢谢。”冯利钦接下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上楼了。
“他们上楼了。”躲在暗处的李院长打着电话,“你什么时候过来?我现在揣着这东西,很不安全,你快点来。”
李姗姗在电话那头推诿:“为什么要我去干这种事呢?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我不是更快曝光吗?”
“那宿舍楼不是还有人守着的吗,我要是能上去,就自己干了?还要你这种没用的狗崽子来干什么?”李院长骂着,“你快点来把这事办了,我们大家都清静了。”
“我不来。”关键时刻,李姗姗退缩了,“我在学校里好歹也是个名人,谁都认识的。如果我上楼去,然后他们死了,我岂不是很容易就被查出来了?”
不敢亲手去干的原因,也是因为,水木华堂曾经那样威胁过她。
如果悦菱真的死了,如果她的死是自己一手促成的……那么她绝对会被水木华堂一刀刀把身上的皮肤全部割下来。那个男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留着她,但如果她胆敢触犯他的底线的话,他绝对会不留情的……让她死的。
所以,这种事,还是让李院长去干好了。
“哼。”李院长在那边哼哼着,“没用的小崽子,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你能有今天,都是我一手帮衬的,信不信我去揭发了你,我们母女俩从此谁都没好日子过。”
“妈!”跟了李院长这么多年,李姗姗深知自己老妈的德性,这种一拍两散的事情,她干得出来,“我真的不方便。如果这事儿我去做,肯定会更快被查出来。到时候我们还得一起去坐牢。”
“那你说,怎么办?”李院长叉腰。
李姗姗想了想:“这样,我去找守门的人聊天,挡住他的视线,然后你乘机上楼去,干了事就马上下来?”
楼上,悦菱正趴在书桌旁做题。
每天,她来的第一件事,是先做一套冯利钦出的试题,巩固昨天的知识,然后再又冯利钦针对她的错误或是迷糊点来进行讲解。
冯利钦则捧着悦菱给的保温杯,站在窗边,一边看着校园的秋景,一边喝着**银耳汤。
“冯老师,”悦菱做完了卷子,拿着走到窗边,递给他,“我做完了。”
“嗯嗯,”冯利钦接了过来,顺手把保温杯递给了她,“我先看看你的正确率。”
好紧张哦。悦菱抱着杯子,要是又像昨天一样错很多,冯老师千万不要骂她是笨蛋才好。
楼下,李姗姗来到了守卫室。
“请问冯老师在上面吗?”她问。
“在啊。”守门人回答。
李姗姗故意把包放在了窗口,挡住了守门人的视线,小声地:“我可不可以打听一下,每天到冯教授这里来的,究竟是他的什么人啊?”
“谁知道呢。”守门人认识李姗姗,上次她来的时候,曾经自报过家门,是水木家的千金呢。在C市,水木家是路人皆知的豪门,因而能被这种富贵人家小姐搭讪,守门人骨子里的虚荣也在作怪。他朝楼上看了一眼,对李姗姗说,“看着像是他的男学生,可是,我听过声音,感觉像是个女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李院长猫着身子,偷偷进去了。
李姗姗松了口气。
“哎,我就在这里等着吧。”她说,“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到冯教授下来。”
守门人也没管她。来找冯利钦的女学生很多,他已经见惯不惊了。
李院长上了楼,根据李姗姗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冯利钦的宿舍。她站在门前,小心蹲下,从背包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个大钢杯。
她一寸一寸地拧着杯盖。
额上的汗,顺着脸颊一直流。
好不容易,她拿到了这罐危险的东西,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稍微的闪失,自己就没了命。
罐子里黄色的,半凝固的油状液体,随着她手的倾斜,缓慢地流入了门缝里。
李院长擦了擦汗,乖乖,这次一定要成功……要不然,自己和女儿的好日子,就真的到头了。
深夜,华盛顿。
“悦菱”独自躺在病床上。
门外,有黑影一闪而过,继而又回归平静。
等到,危险的气息再一次来临的时候,黑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悦菱”突然睁开眼,飞起一脚,踢掉了对方手里的枪。
黑影见状,转身就跑。
女特工已经跳下了地,紧随其后。
“他往紧急通道下去了。”她给楼下的瑜颜墨汇报。她一边跑,一边用口罩捂着鼻。楼道外面,保镖倒了一地,四处飘荡着麻醉气雾。
瑜颜墨已经发动了汽车。
“你回去吧,我这边已经跟上了。”
黑影上了一辆商务车,看起来平平常常的那种,汽车往郊区开去。瑜颜墨死死咬着不放。深夜的公路上,车辆并不多。
因而这场跟踪很快演变成了追逐。
瑜颜墨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