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萍儿出了司勤园,慌慌张张地回到秀夫人的园子。刚刚进了门,见秀夫人正靠在贵妃榻上拨葡萄,便稳了稳心神走上前去。
“夫人。”萍儿走上跟前行了礼。
“什么事这么慌张?”秀夫人专注拨着葡萄,头也没有抬,只懒懒地问了句。
“夫人,那柳夫人她——”她在想自己惹了祸,若是那王爷怪罪下来,夫人会不会就这样撇了自己。
“说啊!”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话,锐利的目光扫过萍儿犹豫的脸,她想肯定发是了什么事。
“那个柳夫人……她……”话到了嘴边又犹豫到底是该不该说呢?若是主子护着自己,兴许还有条生路。若是翻脸无情,自己可就惨了。
“难道是被王爷接走了?”柳夫人猜测着,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
“没有。”萍儿赶紧摇头,然后又跪下来:“是萍儿失手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撞到了水池上——”
秀夫人听了愉快地笑起来了,看着萍儿道:“你这小蹄子没事吓我做什么。只要不是王爷改了心意,怎么弄都随你去。”
“可是奴婢怕王爷追究——”萍儿说出心中担忧。
秀夫人听了毫不在意:“怕什么,不过是个失了宠的贱人,就哪天王爷想起来了,我们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了。”心想最好严重致死,那她就永绝了后患。若是有朝萧倾城真的追究,就最差就是牺牲萍儿而已。
萍儿听了心终于定下来,想到刚刚自己看到那血窟窿就懵了,到底没有主子的镇定和心谋。
秀夫人又想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参见王爷!”的声音,手挥了挥,示意她退到一边去。自己则伸手摸了摸两鬓的头发,扬着妩媚的笑迎上门口去:“王爷今天来得好早。”
萧倾城顺势揽过她的纤腰,笑得宠溺:“本王答应今晚陪你用膳,当然要早来一些。”
秀夫人听了,扬起高兴的眸子却正扫到萧倾城身后的鸢儿,表情不由僵了一下。想不到她又回到了萧倾城身边,足见她对萧倾城而言比那柳夫人更重要。
“秀夫人。”鸢儿行了礼。
秀夫人脸色恢复如常,对她轻颔了首,便转头对萧倾城说:“王爷,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呢。”伸手拉着他入了房内。
“这不是来了嘛。”萧倾城的目光扫过房内的布帘、床幔等,忽觉的触目所及觉得似于往日不同。
秀夫人看出他眼中的变化,堆起笑说着:“为了今晚,秀儿可是重新布置一下房间,不知王爷是否满意?”
“有秀儿在,什么都是好的。”萧倾城说着,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那秀夫人一阵心喜,这萧倾城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般主动过。
这时萍儿将茶水递上来,那秀夫人接手后才转给萧倾城。秀夫人是一向善妒的,绝不允许房里的丫鬟有接近萧倾城的一丝机会,就连最信任的萍儿也不能。
“王爷,这离用膳的时辰还早,不如就让秀儿为你弹奏一曲解解闷吧。”秀夫人讨好地看着他。
“好啊,本王是有好久没有听到秀儿的琴声了。”萧倾城有兴致地回答着。
秀夫人见他答应,满心欢喜走到琴案后,纤长的十指灵动,悠扬而流畅的曲子传来。其实古筝是南离的乐器,秀夫人并不擅长。
她只是在三年前听说那个燕飞曾一曲赢得萧倾城的侧目,而在家苦练了三个月。终于在那一年的琼花宴上,以这一曲得到了他的青睐……
萧倾城只是品着茶,状似欣赏地听着,两人目光不时相对,远看好一对眷恋佳偶。房内很安静,只有秀夫人的琴声弥漫。
鸢儿忽然想起柳色养伤的日子,萧倾城待她是何等的温柔,那样的体贴和宠溺让她错愕了良久……感叹着目光调向院落,却正看到那王妈妈鬼鬼祟祟地的院门口探着头。
侧目瞧了萧倾城和秀夫人一眼,便悄悄退出了房内,朝着王妈妈行去。
“给姑娘请安了。”那王妈妈的表情急躁。
“发生什么事了?”鸢儿拧眉,她想若不是发生了事,她应该不敢冒险到秀夫人这里来找自己。
“那……那柳夫人被萍儿姑娘推一下,头正好撞在额头上,流了好多血呢。”王妈妈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你先给她找个大夫吧,我去探探王爷的意思。”鸢儿想了一下,吩咐着。
“好。”那王妈妈应着,急匆匆地走了。
鸢儿转身又回到房里,那秀夫人已经弹完一曲,丫鬟们正在准备上菜。
“什么事?”萧倾城头也没抬,问着刚刚踏进来的鸢儿。
“听说柳夫人受伤了。”鸢儿回答着,目光扫过萍儿和秀夫人的脸,想先看看萧倾城的反应。
他喝茶的动作只微顿了一下,沉声问:“严重吗?”
“哎哟,这柳妹妹是不是跟咱们王府反冲啊,自入了王府这大病小灾的就是不断。也奇了怪了,怎么这病痛就认准了一个人呢。”秀夫人先声夺人地叫着,暗指着柳色装病。
“告诉她好好在司勤园待着吧,这苦肉计用的多了,人是会麻木的。”萧倾城果然顺着秀夫人说了。
鸢儿自知多说不益,便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秀夫人跟萍儿则对望了一眼,眼中全是狠毒的笑意。最好连大夫也不要请,就这样死了才好,看这府里还有谁可以跟自己争宠。
萧倾城不动声色的将两人的反应收入眼底,眸色依旧深沉,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鸢儿出了秀夫人的院子,便直奔着司勤园去了。脚刚踏进潮湿的佣人房,就听到了小黛呜呜的低泣。
再见昏迷的柳色,头上包着厚厚的一层白布,脸色苍白如纸,双唇干裂脱皮,已裂开了几道口子。才一日不见,却没想到她已变成了这副模样。
“夫人怎么了?”她心中一慌,着急地问着只顾哭泣的小黛。
小黛听到她的声音,终于扬起头来。原本粉扑扑的脸蛋上满是血污,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问你夫人到底怎么样了?”鸢儿看到她这样真是又着急又心疼。
“大夫刚走,说夫人的伤没有大碍,就是失血过多。”小黛呜咽地说着。
鸢儿听了总算放下心来,缓缓走到柳色的身边坐下,心疼地看着她。
“王妈妈说你去禀告王爷了,他怎么说?”小黛期盼地看着她问。
鸢儿唇边苦涩,只说:“王爷让先请大夫看看,用什么药尽管让王妈妈去取。”
“我就说嘛,王爷心里还是惦记小姐的。”小黛抹着脸上的泪,终于停止的哭泣。
这时柳色的眼睛悄然睁开,正对上鸢儿含泪的眼。只是她的眸中没有悲伤,也没有欣喜,只有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