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萧云走了之后,凌雪阁外随即被派了一队禁卫军把守,不准任何人随便出入,所以柳色在凌雪阁里的日子渐渐平静下来。
这日天气和暖,柳色用过了早膳,又站在窗边发呆。因为在凌雪阁无事可做,其实也是没有心思做些消遣吧,所以这几乎都快成了她的习惯。
鸢儿端了茶水进来,自然也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只是看着她那一直忧郁的表情,有些担心她会闷出病来。
“夫人,今天外面天气很好哦,院子里的桂花开得可好呢,飘了满园的桂花香。你……要不要出去看看。”鸢儿试探着问她。
柳色侧过头来,看到鸢儿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又望了望院子,觉得自己好像是很久都没有出门了,便点了点头。
鸢儿里见她答应,便忙放下了手里的茶水,上前来搀扶着她,慢慢踱出了房门。
凌雪阁的院子也很大,栽种了许多的奇花异草,沿着白玉石铺造的路面走去,只有院门口处伫立着两棵桂花树。开了满树嫩黄的小花,阵阵香气随着轻风不时飘来。
“夫人,看这花开得多好,不如我们采一些做些桂花糕,弄些茶点吧。”鸢儿提意。
“好。”柳色点点头,兴致并不是很高。
“死丫头,不想活了是不是?昭阳殿也是你个卑贱的奴婢敢乱闯的,幸好是王爷没在,不然不知道给我闯下多大的祸端,看我回去不剥了你的皮。”院门口传来一阵的叫骂声,听着像是个中年的妇人,让柳色跟鸢儿同时拧了眉。
“嬷嬷你饶了我,我不知道那是昭阳殿……”接着传来一个年经女子哭泣的声音。
“你们哪来的,不知道这是凌雪阁吗?还敢大声喧哗,惊扰了柳夫人休息,小心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门口又传来禁军的训斥声。
“神气什么,不就是个夫人吗?说到底不过就是妾而已,我可是王后娘娘陪嫁过来的,你们敢这么跟我说话?”那妇人倒是厉害的紧,言词间没有半点惧怕的意思。
“吵什么,莫说你是王后陪嫁的下人,就是王后娘娘那天来,王爷也是下了令的,谁敢惊扰,一律杀无赦。”那禁军说着,已经缓缓拔出了配刀。
那个侍卫的拔刀的动作很快,刀身与刀鞘磨擦的声音极为刺耳,柳色不由蹙了眉,心想着可别真闹出人命才好。
偏偏那个妇人的叫嚷声又传了来,口吻里隐约已带了惊慌,却又死撑着面子:“你杀啊,王后是不能动里面那位,可是杀了你替老妇我报仇还是可以的。”
“替王爷效命,在下死不足惜。”那侍卫倒是不卑不亢。
“啊——你敢——”那妇人惊恐的尖叫很是刺耳,让院子里的柳儿和鸢儿心里一跳。
“住手。”柳色喊着赶紧出了院门,正看到那个侍卫高举着配刀,作势要向跌着地上的发抖的妇人砍下去。
“夫人。”那侍卫见到她出来,很恭敬地行了礼。
“给夫人请安,贱妇无知,请夫人饶命。”那妇人赶紧跪了下来,看来刚刚是被吓得不轻。
“赶快离开这里。”柳色无心理会她,只是不想有人在自己面前杀人而已。
“是。”那妇人应着,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拉起旁边的女子就要走。
“夫人救我——”岂料那女子却挣脱了那妇人的手,急急地跑向柳色而来。
幸好那个侍卫反应快一点,早一步挡住了她纠缠,没有让她拽住柳色的衣袖。
“夫人已经饶了你们,别不知好歹,还不快速速离去。”那侍卫斥责着。
柳色自然也是不想理会这些的,尤其还是萧云宫里的人,便迈开步子跟鸢儿往院子里走去。
“死丫头,快走,想害死老娘不成。”那妇人着急地上前拉住她。
“夫人,夫人,我是云朵啊,你不认识我了吗?”那女子一边死命地挣扎着,一边着急地朝着柳色喊。
云朵?柳色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听她的口气好像认识自己,便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那女子长得极好,肌肤白皙赛雪,五官也是十分精致,一双秋水翦瞳正充满希冀地望着自己,可是柳色真的记不起她是谁。
“快走-快走——别扰了夫人休息。”那侍卫见柳色并不说话,更怕那女子惹怒了她,便动手跟那个妇人一起将人拽走。
“夫人,我是云朵啊,平州失城的时候我们被押往东江,夫人跟王爷曾救过我们一命的。”那自称云朵的女子挣脱不过,便急急地解释着,企图唤起柳色的记忆。
“等等。”柳色听了,果然叫住了那个要架走她的侍卫。
她终于想了起来,那是萧倾城带自己去江都的路上,她记得是解救过一些要被押去当军妓的女子。当时有个女子差点被欺负了,她好像就叫云朵。
“夫人?”鸢儿不解地看着她。
“夫人,求您再救云朵一次,我这辈子一定作牛作马来报答你。”那云朵冲上前来跪下,拽着柳色的衣摆哭求道。
柳色本来是无心管的,但是眸子不经意的扫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宽大的衣袖落到了内肘处,那只胳膊上布满了血痕,如鞭抽的一般。
柳色的眸子盯着那只胳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仿佛看到了昌平驿站外的自己站在马车上,那挺直的背脊上也留着这样的疤痕,灼痛灼痛的。
柳色闭上了眸子,淡淡地道:“鸢儿,把她扶进去上些药。”
“可是……夫人……”鸢儿对于她的举动有些吃惊,这个宫女可是萧云的人啊,而柳色一直是与事无争的。
“去吧。”柳色扶起了云朵,柔声说着。
“谢夫人。”云朵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向她露出一丝笑容来。
“你跟我来吧。”鸢儿对着云朵说。她虽然不太赞同柳色的做法,但还是听从。
三人就这样转头进了凌雪阁,留下那妇人直楞楞地看着,眸中有些不甘。
“快走吧。”那侍卫轰人。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他狗仗人势的样子一眼,有些气呼呼地走了。
三人进了凌雪阁,鸢儿小心地给云朵清理了伤口,拿了些药给她擦着。柳色依旧站在窗前,没有怎么说话。
“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啊,怎么被打成这样?”鸢儿处理完她手臂上的伤,发现后背居然也有,那伤口看得出来是刚刚结了疤,当时应该被打的很重才对。鸢儿有些心疼地看着她那些伤,没想到萧云下手会这么狠。
鸢儿摇头道:“王后从移至崇华殿脾气就一直不太好,动不动就对我们这些奴才打骂,好像经常咒夫人……”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柳色一眼。
柳色倒是毫不在意,跟没听到似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
“王后虽然平时霸道了一点,也不会无原无故出手这么重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鸢儿总觉得这个云朵出现的有点古怪。
“我……我……”云朵吞吞吐吐地看了柳色一眼,又对上鸢儿置疑的目光,眼中似是下了决心似的道:“我前几天晚上去给王后送汤盅时,不小心听到了王后跟人谈话,说是王爷把东华太子软禁起来了……”
柳色望着外面的目光一下子调了回来,她快步到云朵面前,有些激动地问:“你刚说什么?”
“奴婢乱说的。”刚上的伤口被柳色抓得有点痛,云朵似乎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害怕地不敢再多说什么。
“夫人。”鸢儿也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反常。
“你别怕,你只要告诉我东华太子是不是真的被软禁了,又软禁在哪?”柳色的着急地看着云朵问。
怎么会这样的呢?凤鸣已经放弃了自己,离国又初定,萧倾城应该没有理由再为难他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只是听说那个西岳王子已经归国了,可是王爷却在东华太子的住处暗自埋了伏兵……其它的我真的不知道了……”云朵把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伏兵?萧倾城到底想做什么?是监视?还是想做别的什么?为什么朝晨走了,凤鸣还不走?是萧倾城不允他走?还是他不走?柳色的心里突然就乱了起来。
“夫人。”鸢儿担忧地叫着她。伺候了她这几天,她一直都很平静的,从来也过她这么慌乱。
柳色闭上眼睛,深深地吐了口气,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萧倾城手里似乎握着东华的东西可以要胁凤鸣,再加上自己,凤鸣真的有可能被他牵制。
“都下去吧,我要冷静一会。”柳色揉着眉心,心乱如麻。
鸢儿和云朵各望了她一眼,虽然明显觉察出她的不对劲来,也都不敢说什么,沉默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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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的时候,萧倾城来了。
宫人们将所有的珍馐美味摆上桌后,便在萧倾城的示意下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柳色和他两个人。
两人远远地隔着桌子相对而坐,房间里只有碗筷发出的细微摩擦声。柳色味同嚼蜡地吃着,放在嘴里的东西没有细嚼便吞了下去。
萧倾城则迳自倒了杯酒,一直看着她。
柳色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无法再勉强自己吃下去,终于用力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在木桌上发出一声碰撞的声响。抬起杏眸来回望着他,眼中都是不满。
萧倾城薄唇轻勾起,只为了她无法对自己漠然下去,眸子里闪过一丝愉悦。
“我吃饱了。”柳色起身,并不想过多的面对他。
可是擦身而过时,他却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柳色低眸看着他,自己站立的身姿则正好挡住了镶嵌在柱子上的夜明珠的光亮,将他整个人隐在一片阴影之中。
萧倾城并没有看自己,他只是轻端着那杯酒,却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柳色看着他俊毅的侧脸,觉得突然没了那种强烈的倨傲,竟给人一种黯淡的错觉。
柳色胸口感到有些窒闷,伸手夺过了他手里的酒杯,仰首饮尽了那杯中的酒。辛辣的酒水顺着咽喉流下去,呛得她的眼泪都快流下来。
她却觉得还不够,挣开了他抓着自己的手腕自己又倒了一杯,就这样一杯一杯地灌了下去,甚至越喝越急,最后呛得俯着身子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样子几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似的。
萧倾城终于看不下去,伸手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酒杯。并伸出手臂将她拽入怀中,一只手紧搂着她的腰身,另一只大掌轻拍着她的背部。
柳色下意识的挣扎,他搂着她腰身的手却抱得更紧,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她知道挣不开,这次却没有再强继续挣扎,这倒让萧倾城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她安静地趴在他的身上,鼻翼间全是他的气息,从胸腔里泛上来的酒气直呛得她鼻间酸涩,泪水直流。
那大颗大颗的泪珠滴浸湿了他的衣衫,使人觉得她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悲苦气息。她突然的温顺,让他俊毅的五官上也染了一丝温和。
“萧倾城,你能放过凤鸣吗?”她悠悠地传来,带着无以名状的哀伤。
却让他的身体感官在瞬间绷紧,在她身后握着玉杯的那只宽厚大掌在一点点收紧。“啪!”的一声,瓷白的酒杯被捏碎,鲜红的血液在瓷片和手指间流出来,沾在她素白的衣衫上。
“你每天都将自己关在这凌雪阁里,我以为你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脸上一片阴鸷。
为了他,又是为了他,怪不得今天这般温顺。若是搁在以前,她不是冷漠就是以自残相逼了吧?这一刻他只想将她推开,可是搁在她腰间的手指动了动,却还是忍了下来。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一抹自己都不知道的苦涩溢了出来。
柳色终于仰起眸子来看他,眼中的泪已经干了,只剩下一片清冷:“萧倾城,该得到的你不是已经得到了吗?为什么还为难他?”
萧倾城回望着她,是啊,得到了。她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是得到了。可是心里为什么还这么空呢?比那些她不在的日子还觉得惆怅。
他伸出没受伤的手摸上她的发丝,眸子里显得阴晦不明。他想要的?他想要应该不是现在这样的她吧?这样一个心里时刻装着别的男人的她。
柳色迎上他眸子里的类似于迷茫还是悲凉的东西,她却只是冷冷地侧过脸过。
就是这个动作又引怒了他,他的手用力地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看着自己,那双凤眸里此刻只有盛怒:“你越是在乎,我越不会放过他。”
“你别忘了,他是东华的太子,你刚刚平定南离,难道还想继续打仗?”柳色提醒着她,只是极力镇定的眸子里,却透露出一丝害怕。
是的,她不止怕凤鸣出事,她更怕他会疯狂的行为,会让整个南离陷入战乱。他让自己背负的骂名已经压得她快要窒息,她不想再承受得更多。
“本王说过,本王从不受威胁,东华强又如何?本王有东西可以牵制。凤鸣再聪明也没有用,因为他的软肋太多了。”萧倾城看着她说,那样子极其冷酷。
“你到底要怎么样?”她低吼着,面对这个男人,他总是有办法将任何人制得死死的。
他薄唇轻勾起,看着她的目光灼灼,修长的食指指了指她的心口:“将这里空出来,除了我,不允许任何人住进去。”
柳色从他身上起来,撇过去头去,杏眸低垂着,让人看不出情绪。只有声音依旧清冷:“萧倾城,你再只手遮天,也没有办法左右我的心……”
萧倾城看着她的侧脸,这次却没有发怒,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侧脸,那样的炙热,却带着誓在必得的坚定:“这世上,没有我萧倾城办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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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阳光和暖的午后,柳色还在熟睡之中,就被院子里一阵阵的吵杂声给惊醒了。起身推开窗子一看,外面站了满院子的宫人和杂役。
“鸢儿。”她朝着门外叫着。
“夫人醒了。”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云朵。她端着梳洗的铜盆给柳色见了礼。
“鸢儿呢?”她的房里除了鸢儿,很少有其它宫人进来。
“鸢儿姐姐刚刚被王爷召去了,夫人有什么吩咐就跟奴婢说吧,奴婢伺候您。”云朵说着给她净了条帕子送了上去。
柳色接过后,仔细的擦了脸,然后问:“外面这是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是王爷叫人过来的,说是要把我们院子里的那些花草都拔了呢,就留了门边上那两棵桂花树。”云朵回着,将她擦完脸的帕子接了过来。
柳色听了蹙眉,不知道萧倾城又想做什么,也懒得猜,便摆摆手示意云朵退下去。
云朵躬了躬身,转身往门外走,便看到萧倾城正推门走了进来,又急忙见礼道:“参见王爷。”
“下去吧。”萧倾城连看都没有看她,直直朝着柳色走来。
柳色听到云朵的叫声,也回过了头,正好撞进了他的眸子里。四目相对,还是柳色先低下头去。
萧倾城自然是懂的,唇边轻勾起一抹弧度,目光调向窗外说:“我命人从北夷移了梅树过来,等到冬天的时候,我们又可以看到满院梅花了。”
“你确定北夷的梅树会在这里存活吗?”那应该是习惯酷寒的天气里生长的树种,真的会适合温暖潮湿的阳城吗?
“会的,只要本王想看到,就一定会看得到。”萧倾城的眉角飞扬,似是回到了北夷的凌雪阁,跟柳**在那里看梅的日子。
梅本是他的母妃喜欢的花种,却因为柳色住进了凌雪阁,成为他生命中更为另眼看待的事物。
柳色没有反驳,她想他也许能够做到吧。但是冬天?柳色摸着自己越来越闷的胸口,她真的还可以看得到吗?就算可以撑到冬天,她也不想跟他一起看。
“你怎么了?”萧倾城侧过头来,正看到她捂着胸口,脸色也变得苍白。
柳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开始有些燥热,不知道哪里痒,身上如万蚁啃噬般,那痒渐渐变成了痛。与那种受伤的痛不同,并不是很痛,却好像在慢慢渗透,慢慢漫延至四肢百骇,仿佛连脑子里都是,难受极了。
“是不是毒又发作了?”他着急的问着。
柳色想回答,可是嘴里好干,好像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萧倾城心里一急,伸出中、食两指,在她的身上点了几下。
柳色整个身子卷缩在地上,觉得身上那些又痛又痒的感觉突然变得麻麻的,眼前忽明忽暗的,耳边也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来人,来人。”萧倾城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朝着门外大喊着,神色一片慌乱。
云朵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晕倒的柳色和一脸焦急的萧倾城。
“让人把秦毅传过来,快。”萧倾城着急地说着,然后将柳色放到床上。
“是。”云朵应着赶紧跑了出去。
萧倾城坐在床边,紧张抓着她的手,心在一阵阵的揪紧。她的手很热,一直都在冒着虚汗,相握的地方一片滑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的声。他看到秦毅的身影飞似的奔进来,便让开了床边的位置,让他把脉。
秦毅手指放在柳色的脉博上把了一会,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又看了腕间的红痣、脖子间的肤色,那张妖冶的脸色越来越差,看得萧倾城的心都沉了下去。
经过一糸列的检查之后,秦毅给柳色喂了颗药,这才终于停止了所有动作。然后将目光移向萧倾城脸上,看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跟我出来。”萧倾城知道他有话要说,便率先迈向外室,秦毅也跟了出去。
“说吧,到底怎么样了?”萧倾城转过头来看着他问。
“她毒发的很快,我现在还没有把握……”秦毅说着,眉宇间也露出疲态。他已经在尽力的研制了,就怕……就怕自己还没研制出来,柳色就会毒发身亡。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萧倾城转头用冷目横了他眼里,他不相信,这是南海秦门的药,秦毅不可能没办法。
秦毅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萧倾城是真的变了,当初那个冷静果敢的北夷摄政王,此时竟为一个女子狂乱到这种地步。
“秦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会救她。”萧倾城凤眸定定地看着他,给他的不止是压力,还有些他自己理不清的复杂情绪。
秦毅看着他点了点头,收起了心里的感叹,他分不起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出去。
大门被人关上,萧倾城听了闭上眼睛,将俊毅的脸埋进双掌里。他知道秦毅一定会尽力的,可是结果……他跟柳色说从来没有自己办不到的事,却从来没有感到这般无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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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色服了秦毅的药后,不久后便醒了来,身体除了有些虚脱外,那些难受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房间里依然没有人,只有萧倾城坐在床边,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对上他的眸子,看到里面的痛色和他的满脸疲惫。或许是不想面对这样的他,也许是不想改变自己的心境,她还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
“醒了,要不要喝水?”他情绪收拾的很快,只是看着她的眸子温柔。
柳色吃力地坐起身来,低垂着眸子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萧倾城的唇边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突然发现他们之间除了那些伤害和针锋相对,真的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静默了一会……
“王爷国事烦忙,不如早些回去吧,这里有鸢儿就好了。”她还是先开口了,却是逐客。
萧倾城唇角扯了扯,道:“好。”然后站起身来。
柳色的背倚在床柱上,摸了摸还有些晕的头。
萧倾城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身来看着她,迟疑了一下道:“凤鸣……本王允他明天回东华,你若是想去送他,本王可以安排。”
柳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异,她没想到萧倾城会答应,她甚至还记得那天他恨不得杀了凤鸣的情景。所以一时楞在那里,似是有些不能相信。
萧倾城唇角露出一抹苦涩,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但是好像并不后悔。如果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那他就委屈自己一次,让她再见一次那个男人……谁让自己对她不愿意放手呢?
“谢谢。”柳色的心情更加复杂。
她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凤鸣的机会,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何时便会消息。毒发时的窒息让她的痛得难受,但是她想应该没有凤鸣知道自己死更痛吧。
她不敢想像有那样一天,凤鸣知道了会不会疯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再挑起战乱?或者……她应该再了断得更彻底一些……
萧倾城又看了一眼,神色暗淡地朝着门外走去。在门口时对鸢儿吩咐:“好好伺候夫人。”声音低沉的一如往常。
“是。”鸢儿低低的应着,接着缓步走进门来,看到仍然在出神的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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