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那个太监的禀报,萧倾城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引来左胸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痛疼,让他不自觉地蹙了下眉。
“城哥哥。”萧云则紧张快扶住他。
“我要过去看看。”萧倾城起身下床,对那太监道:“准备轿辇。”
“是。”那太监应着下去准备。
“城哥哥,她不会有事的,鸢儿不是才刚刚回去吗?”萧云安抚着,心里却暗骂那些宫人不懂事。
柳色不就是磕破了头,伤口应该已经处理了,能出什么大事,还非要来禀报他。
“我只是想去看一眼。”萧倾城知道若是鸢儿一直在凌雪阁里守着柳色,她是不会轻易禀报给自己的。可是既然这刻自己听到了,心总也无法安下来。
萧云看着他的坚持,怕自己再劝说又惹怒了他牵动伤口,只得无奈将外衫给他披上,一阵心痛难言。
“王爷,软轿已经备妥。”那太监再次进来禀报。
萧倾城点点头欲起身,就见萧湛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来。
“王兄,你要去哪?”他吃惊地看着起身的萧倾城,示意那个太监去搀扶。
那太监快步上前去,大概是被平时不准人近身的萧倾城吓坏了,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去搀扶。
“凌雪阁。”萧倾城简单地回答,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房外走去。
萧湛看着他的样子张了张嘴,竟也没有说出话来,只是蹙眉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软轿已经停在昭阳殿外,萧倾城坐上轿时额头上已经出了细密的汗。他依靠在轿子里,那些宫人动作轻微地抬着,朝着凌雪阁去了。
萧云站在昭阳殿外的灯笼下,怔怔地看着那顶轿子远去,心里涌起无数悲凉。她一直以为她的城哥哥冷情绝爱,没想到爱上竟也是这般的生死不顾。
―――
凌雪阁
萧倾城来的时候,凌雪阁里很静,所有有宫人都等在外面伺候。所以他进去的时候,鸢儿脸上的表情很是吃惊。
“王爷?”鸢儿意外地看着他,自己才刚刚从昭阳殿回来,她知道他的伤有多重,不应该随便走动才对。
一旁的云朵紧张地说:“是夫人身子刚刚一直很烫,姐姐又不在,奴婢一时没了主意才差人去了昭阳殿……”
鸢儿有些气恼地瞪了她一眼,云朵吓得没有再把解释的话说下去。
萧倾城倒没有理会她们,他只是朝着柳色走了过去,看到她安静地躺在床帐后,额头上的缠着白色的布条,被磕破的地方渗出了些许的血迹。脸仍然白得没有血色,干裂的嘴唇在打着啰嗦。
她睡得极不安稳,蹙着秀眉一直在来回摇着头,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好像在是做梦。萧倾城伸手摸了摸了她的额头,温度果然烫得吓人。
“王爷,奴婢已经差人去请秦公子了。”鸢儿担忧地看着他,他受那么重的伤,也刚刚退热而已。下面的话本来是想劝他回去,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觉得自己这样是逾矩了,
“小黛……小黛……爹,不要离开我。”这时柳色却突然大叫起来,手胡乱地挥舞着,却摸索着抓住了萧倾城放在额头上的手。
“柳儿。”萧倾城担忧地看着她。
柳色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攥着他的手,嘴里不停地说着;“爹……爹,柳儿从来没有怪过你,没有……”她闭着眼睛低泣着呢喃,泪从长长的睫毛下溢出来。
柳色在睡梦中梦到了柳垂青,他站在宣义殿里满脸愧疚地问着自己:“柳儿,你是不是很恨爹爹?”
她拼命的摇头,她说她从没有恨过,没有。可是他却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愧疚地看着地自己,然后隐没在一道白色的光团,并渐渐地消失。
柳色着急地奔跑过去伸手去抓,明明近在眼前,却是什么也抓不到。她着急地哭喊着,手在那团白光里胡乱地摸索,终于抓住了父亲的手。
“爹,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她着急地喊着,解释着,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
萧倾城看着那只纤细的手抓着自己,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在微微的颤抖着,似乎非常害怕,是害怕失去吧?让他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柳儿……”萧倾城知道她的做梦,一边反握着她的手,一边小声地安抚着。
他知道柳垂青的死对她来说有多么痛苦,他才刚刚对柳色好一点,她甚至还没有从他那里得到父爱……
柳色感觉到了他的力道,或许也听到了他的细语。于是她的梦里父亲对她慈爱而真切地笑了,并跟她说:“柳儿,我知道,我知道……”
梦里的柳色心渐渐安下来,就那样看着慈爱的父亲。
而萧倾城见她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气息也逐渐平稳。便小心地松开抓着她的手,移至她的被角,小心地给她掖好。
柳色感到不到温度的手指动了动,她梦里的父亲在跟她说:“柳儿,爹要走了,爹要走了……”那声音就像回音一样回荡在屋子里。
她激烈地摇着头,想要阻止什么,却看到父亲的身子渐渐变得透明,就连跟她相握的手也在一点点消失。
“爹,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痛苦的嘶吼着,胡乱地挥舞着双手,那样子很是激动,就连头上的包伤的布条都被扯了下来。
“柳儿,柳儿……”萧倾城大声地叫着,企图唤醒着她。
“爹,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却完全沉迷在自己的梦境中,身子翻滚了一下,差点就跌下了床去。
“柳儿,柳儿……”萧倾城惊叫着,快速地伸出长臂将她捞了起来。
她的肩头却正好撞在萧倾城的左胸上,撕裂的疼痛从那里漫延出来,他却咬着牙抱紧着她。
“柳儿,你还有我,还有我。”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感觉到结实的怀抱,她显然安静了不少,却还在不停的低呢着。泪还在不断地淌下来,浸在他的伤口上,与那些血混和在一起。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他声音温柔地在她的耳边低语着,右手环抱住她的身子,伸出左手去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如在呵护一个无助的孩子。
尽管每拍动一下都会扯动伤口,痛得几乎让人窒息,他却没有停下来……
鸢儿心痛地回过头去,不忍再看这样的萧倾城一眼,泪水无声地从眼中滑落。
刚进来的秦毅怔愣在房外,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他们相拥的身上,两人白色的单衣已经被鲜血染红,满目里全是萧倾城的血……
柳色过了许久才在萧倾城的安慰中安定下来,秦毅又给她服了药,天方渐明时才安稳地睡了。
“王爷,我给你看看伤口吧。”将柳色的伤口处理好了,秦毅看着一直倚坐在窗边假寐的萧倾城说。
萧倾城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安睡中的柳色,心这才渐渐定了,冲着秦毅点了点。
鸢儿将两人引到隔壁的房间里,命人打了热水伺候,自己则退下去煎药了。房间里的宫人也随即被打发了出来,只留下秦毅小心地为他剪开包伤的绷带。
刚被血桨凝结的伤口果然被撞开了,血整整浸满了整个胸膛。秦毅用剪刀将粘在伤口上的布条剪下来,小心地为他上好药,又重新包扎了一遍。
萧倾城自始至终都蹙着眉,看得出来很痛,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王爷好好休息吧,你虽然身体一向强健,但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血迟早还是会流光的。”秦毅说着,小心地为他在包伤口的绷带打上最后一个结。
萧倾城听了,只是掀了掀眼皮没有再说话,然后将身子随意地倚靠在床柱上。
秦毅知道多说无益,便将自己的医用工具收拾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她的毒怎么样了?”萧倾城突然又问。
秦毅拿着绷带的手里顿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萧倾城。他抬头看着这个他一直以为冷血的男人,脑子里突然闪过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突然觉得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
萧倾城也低眸定定地看着他,从他的眼神里他仿佛已经知道答案。
萧倾城闭上眼睛,低低地问:“如果把毒传给本王,本王有没有活下来的可能?”那声音像中带着叹息,也夹杂无奈的味道。
“王爷……”秦毅吃惊地看着他。难道他真的已经深陷到这种地步?
“下去吧。”萧倾城没有等他的答案,或许根本也没有想过他会回答,因为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秦毅临走前还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悄悄地退了下去。
鸢儿此时正端着药碗走过来,两人互相颔了首,擦身而过。
“王爷。”鸢儿将拖盘搁在桌上,伸手端了粥碗上来。
“搁这,下去吧。”萧倾城假寝着,那样子显得有些疲累。
鸢儿的嘴动了动,还是将碗在床的桌几上,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才离去。
门被轻轻关上,萧倾城这才睁开眸子,伸手用瓷勺搅动了几下,端起碗来缓缓将碗里的粥喝了。
然后躺下来休息,没多久就晕晕沉沉地睡了……
――――
柳色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她身上血染的单衣已经被换掉了,床上的锦绸也换了新的。
不过她并不知道昨晚的事,醒来也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眸子里仍然毫无焦距。鸢儿端了药来,怎么劝说也不肯理。
“夫人,你保重身子要紧,还是吃些东西吧。”鸢儿继续劝着她,手里的汤已经被来来回回换了五、六次了,但是不管她说什么,柳色还是不肯理。
柳色始终不看她,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萧倾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柳色。睁着空洞的眼睛,好像跟这个世界隔离一样。
“王爷。”云朵收拾了桌上的东西,转身正看到站在门边的萧倾城,便赶紧行了礼。
鸢儿见到萧倾城进来,也起身福了一福。
他走上前来,将鸢儿手里的碗端了过来,然后坐到了柳色面前。
“起来吃点东西吧,你的身子还很虚弱。”他温言说着。
柳色仍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床顶出神,那眸子里没有一点神采。
萧倾城搁下碗,将她的身子慢慢地撑起来。鸢儿担心他的伤口,上前要帮忙,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回去。
萧倾城在她身后垫了垫子,让她半卧在床上。而柳色也任他摆布呢,如一个牵线娃娃。
“吃点东西,不然身子会受不了的。”萧倾城又端起碗来,用瓷勺弄了些粥,细心地为她试了温度,才将粥放在她的唇上。
可是她仍没有张口,萧倾城着急地拿汤匙压着她的下唇:“柳儿,吃点东西。”
柳色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她将视线慢慢调向面前的男人,那杏眸渐渐眯了起来,原本空灵的眸子里有什么正在慢慢集聚,最后竟汇成了一簇的仇恨。
萧倾城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柳色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扑了过来,手打翻了他端着的汤碗,正好扣在他的伤口上。
萧倾城端着碗的左手颤抖了一下,只听“啪!”的一声,瓷碗碎裂在地上,房间里传来一阵粗重的抽气声。
“王爷!”鸢儿惊叫跑了过来,用手搀着他的胳膊。
萧倾城痛得腰都弯了下去,整个身子佝偻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抬起头来看着柳色漠然的眸子,只觉得胸口痛得几乎要窒息了一般。
“王爷,叫秦公子再来看一下吧。”鸢儿着急地叫着。
萧倾城却用力推开了她,眼眸赤红地盯着柳色,却对鸢儿道:“再去盛一碗过来。”
“王爷……”他已经受伤了,何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去啊。”他大吼着。
鸢儿含泪的眸子扫过他跟柳色,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柳色只是漠然地看着他,看着他胸前左边的衣服上腾腾地冒着热气,血从里面渗进来,那红色的面积越染越大。
萧倾城也看着她,眸子赤红,分不清是爱是恨,牙却咬得死紧。
没一会儿,鸢儿就又端了一碗粥进来。她看了萧倾城一眼,自己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碎片,朝着柳色走去。
“夫人,你还吃一些吧。”她小声地劝着,用汤匙盛了一点给她送到嘴上。
这次是她让人送了晾好的时候,温度刚刚好,绝对不会烫到任何人。
柳色却是看也没看,动手就挥开了她的胳膊,粥撒了一床。
“夫人……”鸢儿担忧地叫着。
“给我。”萧倾城大步上前去,脚淌得地上的碎片一阵响动。他大掌一把夺过鸢儿手里的粥碗,一脸阴寒地朝着柳色走去。
“王爷……”鸢儿担心地看着他,心里一阵阵地发慌,就怕柳色不配合,再次扯动了他的伤口。
萧倾城左手拿粥碗,右手将柳色的肩摁在床柱上,用碗沿强压着柳色的下唇,沉声命令道:“喝下去。”
柳色的嘴巴紧紧闭着拒绝,萧倾城端着碗的手却倾斜着,硬往她的嘴里挤。
柳色头来回地晃着躲避,更是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所以那一碗粥根本半点都没有喝进去,倒是倒了她满身的脏渍。
萧倾城将空碗扔在地上,看着她的眸子里的火几乎要喷出来。粗重的呼吸从他坚挺的鼻子里呼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生气,还是因为拉扯开了伤口的疼痛。
“我不会喝,不会喝的,你有本事也把我杀了。”柳色厌恶地盯着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这个世上再没有亲人,再没有牵挂。她宁愿就这样死了,这样她就可以脱离他,脱离他带给自己所有的伤害。
萧倾城看着这样的她,他知道她这次真的会将自己活活饿死。因为这里已经再没人能让她牵挂,再也没有……
暗淡从他眸子里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却是他惯有的阴狠。他伸出双手骤然地掐着她的双肩,指尖因为用力而颤抖着。
他就是要让她痛,足够清醒的痛来听到他接下来的话:“你想死是吧?那就去死吧,但是你死了之后,我会让人把柳垂青的头割下来挂在城楼上,然后将剩下的尸体鞭尸三日……”
柳色的身子颤抖一下了,瞪大着眸子瞅着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萧倾城知道她听进去了,所以他轻喘了一下,声音很是温柔地贴着她的耳边又道:“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会先让人放血,将他的血都装在酒坛里,然后洒满整个阳城大街,让他深爱的南离子民每走一步都会践踏着他……”
“不!”柳色用力的推开了他,手摁在他的左胸上,沾了粘粘的一片。柳色全身都在颤抖地捂着耳朵,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从地狱来的恶魔。
他不是人,他简直不是人。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泪水从她的眼里淌下来,整个人都痛苦地卷缩成一团。
萧倾城却仍然不肯放过她,大手仍然掐着她的双肩,钢硬的手指深深地cha进她的肩胛里:“不想看到你爹那种惨像,就给本王好好活着。该吃药吃药,该吃饭吃饭。不然我说到做到。”
“萧倾城,你不是人,你会遭到报应的,你这个恶魔。”她伸出双手发疯似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如此惨忍,简直禽兽不如。
“对,我不是人,我就是恶魔,那你就给我好好活着,陪我这个恶魔走下去,一辈子都别想逃脱。”萧倾城任她打着、发泄着,尽管身上的伤口很痛,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如果这样能让她活下去,他愿意跟从前一样不择手段。
因为他知道她这次是真的要绝望了,柳垂青已经是最后一个能让自己牵制她的人。如今他也死了,他不知道这样的她,自己除了这样还能如何留住她。
柳色还在拼命地打着,完全看不到面前的男人已经面无血色。鸢儿实在看不下去,着急地将她拉了出来。
柳色身子本来就不好,又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发泄了之后,就无力地顺势趴在床上。累得根本动不了,只是低低地哭泣着。
“王爷,马上传秦公子来吧?”鸢儿看着他的样子着急地问着。
“把饭给我端上来,让她给我吃饭。”萧倾城的眼里却只有柳色。
“王爷!”他是疯了吗?他看不到自己的伤口在流血吗?他看不到那个最需要休息的人是自己吗?他们何必这样相互折磨?
“去!”萧倾城却只是怒瞪着她。
鸢儿没有办法,只是心痛地流着泪再次跑了出去。她先在门外跟一个宫人吩咐了些什么,才急急地奔着厨房去了。
萧倾城身子撑不住地虚晃了一下,手重重地扶在床柱上。眸光不经意的扫过柳色,却发现她变得很不对劲。
柳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哭泣,整个身子趴在床上都在颤抖着,并且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柳儿。”他害怕地上前去,将她的整个身子都翻了过来。
才看到她的脸和唇苍白跟鬼一样,可是露在单衣外面的肌肤却很红,红得非常可疑。让他马上想到了脂红,他颤抖着手指摸上她的脉象,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传秦毅,快秦毅过来。”他大吼着,震得衣服上的血都滴在柳色的脸上。
门外的宫人听了,立刻有人跑了出去。
“柳儿,你给撑着,给我撑着。”萧倾城害怕地抱着她,伸手想将她脸上的血擦干净,才发现自已的手早已沾满了血迹,只能越擦越多。
“我不会死……不会的,我会看着你……看着你先死……”她浑身颤栗地,嘴唇啰嗦着,眼中却仍然只有恨意。
萧倾城看着却是笑了,薄唇勾起的弧度犹如恶魔:“对,你不能死,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爹,绝不会。”
柳色手指颤抖地抓着他的手臂,指尖苍白的跟她的脸色一样。尽管全身的麻痛是那般难耐,仿佛每呼吸一下都扯动着那每一根血管,她都紧紧地咬着牙关强撑着,
萧倾城只能紧紧抱着她,抱着她,在她看不见时候,眸中只剩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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