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问题还没有一个答案,紧盯的那扇门却已经打开,最先入眼的就是那两条笔直的腿,再往上,是一条浴巾。从她的腋下,裹到屁股下面,连腰都不能弯。
苏琛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满眼的怒气。
夏落咬着嘴唇一步一步的向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刀山上,刺的她脚步都稳不下来。
“你裹着这个做什么?”苏琛冷笑一声开口,满脸的讽刺,眼里却是悲凉。“直接扔了不是眼前一亮?”他用着恶毒的语言,恶毒的眼神攻击着她,他真的不知道,她还能怎么侮辱他。要女人,满大街都是,他何必这么费劲?
她原本就不怎么稳健的步子滑了一下,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着水雾,夏落看着苏琛,不可置信的样子。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背上的皮肤向下滑着,滑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线。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又闭嘴,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她说:“苏琛,你变了,你是苏琛,不是他。”话还没说完,她的语调已经变得呜咽。
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她也不知道了,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苏琛猛的起身,胸腔的起伏更大,用了很大力气和她擦身而过,夏落被撞的差点儿爬到地上,可是苏琛的脚步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他背对着她,一步不停的迈步进了浴室。
她也背对着他,身子还是趴了下去,胸前的浴巾突然就开了,怀里空空的,胸前却是渗的。过了许久,她才从地上爬起来,裹上浴巾钻进被窝,紧紧的裹住自己的身体。身上的被子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勾起她足够久远的记忆。
第一次来例假,她钻在被窝里怎么也不出去,他怎么叫都不出去,眼看着上学就要迟到,她不走他也不走。她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妈妈不在身边,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要买那个东西也不愿意去,只想着等会放学了找女同学帮忙。可他却固执的守在床头,挣扎间,床上的红色露了出来,她的脸变成了苹果,他的脸变成了另外一只苹果。
然后,他就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她才换了里衣起床,床单都还没来得及换。他的手里却有她都不愿意去买的护舒宝,还有什么补血口服液,暖暖的红糖水。
他小心翼翼的喘着气,然后说:“我以后不跟你睡了,打雷也不睡,冷也不睡。”
“为什么!”她听了这话立刻跳起来,什么都忘了。满脑子都只想着冷了没这个暖炉怎么办,打雷那么恐怖没他在身边哄着可怎么办?
然后他就跟她乱七八糟的扯,最后到底用了什么理由让她不再闹着她已经忘了,只记得,自己最后妥协的时候说的话:“那好吧,那你给我买条小狗代替你。”
买条小狗代替你。
这句话让他的脸色调色盘似地变,她却依旧理直气壮。他在下午把小狗买回来时,递到她的手上时他才问:“我在你心里,这条狗就代替了?”
“哈哈,怎么能啊?你不在谁给我做早餐啊?你不在谁跟我一起上学,谁帮我做作业啊?你不在谁帮我打架?我一个人总得挨好多下才能报仇呢。还有啊,你不在,谁帮我买卫生巾啊!”
夏落窝在被窝里,唇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那时候到底是单纯呢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哪里会有一个人永远不离开自己呢?她又凭什么要求他做那么多事?她又怎么敢认定,他会那么对她一辈子?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没有回答,他阴了好几天的脸,最后才老大不愿意的瞪着她,说的话却还是妥协:“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不管怎么说,你知道自己离不开我就行了。”
“我离了谁也离不开海哥哥,我知道,我非常明白这件事情!”她笑着,一脸的认真,跟那执行老师布置的任务时小学生的样子。后来她还补了一句:“夏落离了夏海会死的。”
夏落离了夏海会死的?
死了吗?没有。
苏琛从浴室里走出来,早就料到她还会在。看着被子隆起来的地方,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的那句话,让他只能选择自己窝火,不能继续对她恶毒。她在挑战他的底限,他却还在纵容。
关了灯,躺进被窝,曾经最最熟悉的两个人,彼此的身体终于再一次紧贴。
她的身体被轻易的拥紧,面对的,就是那个她曾经最最熟悉的胸膛。他心口的那个小月牙儿,已经变得很浅很浅,可是皮肤却一如从前的光滑,味道也是多年前的味道。
不自觉的伸手抚上那个小月牙儿,她无意识的感叹:“它怎么还在啊?”
“你太狠了,这辈子都得在那了。”
苏琛淡淡的答着,带着些许轻笑。
那时候的夏落是谁的亏都不能吃,他学着电视上的人说要给她胳膊上咬个牙印儿,可他却没舍得下口,说是咬,还不如说是亲了一口。
她到底是恼羞成怒还是真的不愿意吃亏,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可她却是真的拉开了他的衬衣,在他的心口,留下了这个指甲印儿。她说,咬在胳膊上哪能记住啊,要记住就得在心口上留记号,这样的记号才能忘不了呢。
他那会儿笑她天真,可是结果证明,她是对的。
她在他心口上留了记号,所以他怎么也忘不了她,还是愿意她欺负他,甚至赶着赶着给她欺负。他舍不得咬,那会也不敢去碰她心口那个敏感的位置,所以她的心里住了别人。
夏落吃吃的笑,她那会真的是听了别人说的话,以为那是真的,才会卯足了劲儿在他的胸前狠狠的扎了那个印子。
苏琛也笑,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她的笑却停了下来,她的食指指腹还按在那里,却已经笑不出来,她还在害怕。
“睡吧,像你以前那样,不用给我任何回报,只要要求就好。”苏琛察觉,又不着痕迹的放松一些,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在她的面前,他的感觉总是次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