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情况还不如让她走了呢!而且夏默也不觉得他必须要这个妈妈吧?爷爷,她把她那男人都领到我这儿了,我还要把他叫一声爸才够礼貌是不是?”夏落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睛却是看着那两个人在她的面前怎么表演着郎情妾意。
紧接着,电话里就传来了老人无奈的呜咽,过了半响才拼凑出一句不怎么连贯的话来:“爷爷也知道丢人啊,可是咱们能怎么办?现在至少留住你妈,等你爸回来了至少还有个家在,你爸到时候也不至于那么可怜。”
这是什么逻辑啊?
家?他们哪里还有家?
爸爸出事的时候,他们的家就碎了,然后当她跟着那个男人大街小巷的转悠的时候,他们的家就彻底没了。紧接着,她卖尽爸爸用十年换来的全部家当,又把她赶出家门的时候,他们连那个叫做家的屋子都没了,他们还拿什么说家?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为了你爸和夏默,为了这个家,落落啊,爷爷和奶奶求你了行不行?”老人那电话的那边无奈的叹息,啜泣。他们就怕陈敏君走了,倒是夏正豪回来,钱没了,车没了,房子也没了,如果连个老婆都没有,他还怎么活啊?
夏落在冷笑,她脸上的温度却好像是零下的,能把她的血液都给冻住似地。可最冷的,却是胸前的那个不稳,那么那么的冷,冷到她连说话都开始颤抖了:“不管怎么样?”
陈敏君挽着高局的手臂从夏落身边走过,看着一脸灰败的她,陈敏君脸上满是得意,连带着脚步都快要飘起来了似地。
“为了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落落你就牺牲点儿……”夏落不等那边说完话,她就狠狠的点头:“好,好,好!”说完就挂了电话,这是她第一次在爷爷之前挂电话,而挂掉电话之前的那三个连续的‘好’,每一个都说的那么重。
陈敏君的笑声在她身后的地方响起,偶尔还有那个男人猪一般哼哧哼哧的笑声。
夏落一步步的走到外面,手里只拿了一个手机,脚底下则是一双拖鞋,其他就什么都没了。她走出去,外面的风呼呼的灌进她的衣服里,明明不是太低的温度,却还是吹的她骨头都冷了,全身发凉。
走到院子的秋千下,白日里的热闹早已不见,只有秋千架静静的立在那里,摸上去,冷冷的。夏落有些颤颤巍巍的坐了上去,然后轻轻的荡着,眼睛渐渐闭了起来。
记忆中的样子渐渐浮现了出来,陈赢的秋千不给她玩儿,所以爸爸就亲自给她做了一个秋千架,期间夏海还过去帮忙,却弄上了手指,给他的左手食指上留了一道不是太长也不是太深,却十几年也下不去的疤痕。
做好了她就不客气的做上去,爸爸在一边儿看着,夏海在后面推着,然后小小的夏默看见了就喊:“爸爸和夏海哥偏心!”喊完就站在地上跺脚,一副抓狂的样子。
接着她总会很大方的挥挥手,对着夏默说:“我让你玩会儿就行了嘛!”
夏落不自觉的轻笑,头靠在一边的铁链子上,那冷硬的触感逼回了她的热泪。如今,爸爸在监狱里受苦,她的海哥哥已经不是她的了,夏默也不理她了。
都不在了,真的都不在了。
那些美好的回忆,只能是她记忆中最最温软的地方,只有那个时候,她不用担心没钱怎么办,不用去考虑那些复杂的感情,也不用,一个人,坐在冷冷的秋千上,靠着回忆试图温暖自己。
身旁另外一个秋千突然“吱呀吱呀”的响了起来,夏落猛地睁眼,除了清冷的有些恐怖的路灯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以外,好像有那么一个人,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坐在秋千上摇晃,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他的眼睛在看天上的星星,可他的眼睛却比星星美多了。
夏落看着身边的那个人,径自笑着,是幻觉吧?
她不敢相信,苏琛还会出现在她的身边,而且还是这样的夜里。
“笑什么?大半夜的吹冷风就这么高兴?”然而,他的声音却那么清晰,有风轻轻的刮过,带来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夏落偷偷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在疼,疼的很清晰,而身边的那个人,也很清晰,他笑的那样浅,却那么暖。
“你怎么这会还会到这来?”夏落还在笑,她甚至都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他,她该说什么了。可是她又那么清楚的渴望着,渴望着他的到来和靠近,所以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变了,变得轻轻的,有了些许小心翼翼。
苏琛看着她的小动作,微微偏了偏头,眼底有流光闪烁。他的眼睛放到身下的秋千上,他笑:“小时候只知道给别人站到身子后面推了,自己都没坐过几次,想玩,就来了。”
微风轻轻的吹过,从他们之间掠过,带着凉凉的味道。
“你可真能跑。”夏落轻轻的答着,对于他所说的,她也是这才发现,她这才记起,不管是她坐着,还是夏默坐着,在身后推着的那个人几乎都是他,偶尔会有爸爸推,但那样的机会总归还是很少的。
而他,是真的只在后面推,几乎没有上过他们的秋千架。
“还好,大半夜的跑出去又不是第一次,况且现在还有车,总比过去步行或者骑自行车好。”苏琛依旧浅浅的笑着,眼里的光芒却越来越甚,只是他却用自己的睫毛挡住了眼里的光芒,不让夏落看见。可他的余光却是看着她的。
夏落的脸微微僵了一下,这话也是一点儿都没错。
他为她的无理要求,大半夜跑出去还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总喜欢吃,那时候被他惯得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把他给扒拉醒来,有时候又给吃坏了肚子,然后他又得抱着她满大街的跑。
她的胃疼没让她滴出冷汗来,他的额头却总是紧张的一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