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海安,为了自己以后考虑,江一彤便掩起了自己原本暴躁的性子,能忍便忍,想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可是她这样忍,并不代表她失去人格,任人践踏。
好久没这样大发脾气了,这两天过的跌宕起伏,就差愁云惨雾,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这样一闹竟有些出气的感觉。但是,容思间和容思岩毕竟是两亲兄弟,如果那个人知道她与自己的哥哥这样胡闹,会不会很不高兴?
想来想去,江一彤刚豁达的心又有些不安。
她拿起手机,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给容思岩打个电话。
甭管恶人先告状这句话是真是假,但是先说的那个人一定占优势那是肯定的。
电话拨出去的时候,似是处在一个特别安静的环境,容思岩仍和以前那样,只是淡淡的“嗯”了声。江一彤抿了抿唇,“容思岩,我先向你承认个错误,我刚才和你二哥闹了冲突。”
他说,“怎么了?”
“我知道今天我表现的不好,可那是因为今天老惦记着韩竟的事,毕竟他……”江一彤顿了顿,“可你二哥突然夺去我手机,说了一些特别难听的话。还说要把我今天训练状态不好的视频发到香港你爸爸那里去,我害怕他真对我们……”
“所以呢?”容思岩问她,“你受伤了没?”
“没有!”提到这个问题,江一彤竟是出奇的有底气,“我忘记告诉他了,大概你也不知道。小时候我爸爸觉得我身体不大好,为了强身健体,送我去学了五年的跆拳道。现在虽然不用了,但该有的技术还是有的。加上实在气的厉害,就没顾那么多,猛的把他甩在了地上,然后看他还不老实,又吓唬了几句。”
“哦?”那边声音依然淡淡,“怎么吓唬的?”
“就说这遍布都是摄像头。如果我们这个场景传出去,肯定对他不利。”她顿了一顿,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我就说这容嘉是你的,你肯定站在我这边儿,然后……”
她的话说的越来越没底气。
真是奇怪,当时在容思间面前还会拍胸脯说他肯定会相信她的勇气。现在真的面对他,这些勇气却不知道去哪里藏了起来。
像是睡去了,容思岩那边久久无声。
莫非是生气了?江一彤突然有些忐忑,“我知道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但是他当时实在是……容思岩,我要不买票飞去香港怎样?我去和你爸爸承认错误,说不是……”
“没事,你没伤着就好,”这次容思岩终于有了声音,“老二那样的人,成天横行霸道目中无人惯了,也活该被人教训。”
他语气如此平淡,江一彤一时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实情绪,“我……”
正纠结到底该怎样说,容思岩又突然开口,“江一彤,”他话锋一转,“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吸毒时候的细节?到底是什么时候吸上的?谁给你的东西?”
她最不愿意想起的话题被这样突兀的想起来,“不是上次告诉你了吗?”
“再告诉我一次,”容思岩抿唇,“能想起来的细节,记得清楚的,不清楚的,都仔仔细细告诉我。”
“她说了什么?”挂完电话后,容思岩的眉头便越皱越紧,易明晞稍稍坐近,“情况怎样?”
“说完全记不得了,”容思岩长叹一声,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整个过程中,说的最多的就是‘稀里糊涂’四个字。浑浑噩噩的就染上了毒品,完全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易明晞拍了拍他的肩,“你也别太发愁。我们现在只是猜测,或许那些担忧全是我们自己吓自己。”
“是吗?你我都是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什么事儿没见过,又没经过?而我们的几次直觉,到最后来证实是假的?”
“但……如果是真的,”易明晞有些忧心忡忡,“早听过商场挤轧势如水火,但这还真是我遇到的最可怕的事。”
“不管怎么说。”容思岩揉了揉眉心,“你再尽量查一下。”
“这个不用你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祈祷你家阿竟没事,他那检查结果好尽快显露,我们也能安下心来。”
容思岩勾唇,隐隐有些苦笑,“比那之前还有件事也很重要。”
“江一彤是有些孩子气,但有句话是真的,是该回香港承认错误,但是回去该承认错误的,是我而不是她,”容思岩吸气,“老二在这看了这样一场好戏,别说不指望他如实叙述了,稍微添油加醋,我和江一彤在老爷子心里就是罪该万死的人。虽然我万分不愿意承认,但是容嘉目前,确实还是那个老头子说的算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千头万绪,还是不要太惹着他。”
安排了一切事情,第二天清晨,容思岩便乘机返港。
果真如他所料,这就是一场混战。在昨天与江一彤交完手之后,容思间当晚乘了另一个航空公司的班机也返航,仅仅一晚上时间,足以让他将所有事情润色成世界大战——
大家都是恶人,就他是弱者。
容秉仪大发雷霆,说他完全是胡闹。
这时候,江一彤完全“舍己为人”的合作方案起了效力,新成立的KIX无偿成为容嘉最新的附属,且拍摄这个片子所需要只需要容嘉的宣传配合,资金大部分又由她所出。这样的计划,除非拍出来的片子极差,基本不会有风险。
容秉仪只听二儿子说老三和海安江一彤闹得全城热闹,还因此将江安容嘉的处女作品作为将物取悦佳人,却没想到后续竟是这样的“合作”方式,心里立即舒服了不少,“交钱只为名,”他皱眉,表面仍是担心的样子,“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好的事?”
“至于有没有这样的好事,”容思岩抿唇,忽然看了一旁的容思间一眼,“有些话,估计得二哥避一下。”
“你……”
“老二,你下去。”
“我知道爸爸很担心这事,觉得天上掉下来个馅饼实在是太荒唐,但是爸爸,这事真的不止是馅饼,江一彤与向家积怨太深,如今自己有钱却没有实力,她现在只是想借容嘉的手,将自己扶起来,”容思岩顿了顿,“事成之后,少不了容嘉的好处。”
“事成之后……”容秉仪握拳,“但如果事不成呢?”
容秉仪当年一手创立江山,但人老了,似乎激情就完全被岁月磨了去,现在只想着保住现有的,不让现有状况有一点儿跌宕,因此完全没有心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商场的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旦有了差池,别说容嘉收了那什么海安了,恐怕海安将江安容嘉吃的一点不剩都是事实!”容秉仪忧心忡忡,“你做事一直稳当,但是这件事情上,你有这个把握?”
容思岩微微一笑。
“那……”
话只说了半句,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容思岩一看到短讯,脸色微变。
“老三,怎么了?”
“爸爸,”他唇角扬起,仿佛冷笑,“您还记得阿竟吗?”
“爸,您想想,阿竟经常去我办公室,这大家都知道他和我近,这时候这海安却明目张胆的摆了我们这一道,让他得了这样的坏病,不是冲着容嘉来的是什么?”容思岩蹙眉,“我是没吃过这样的气,您这辉煌了一辈子,吃过这样的麻烦?”
老头子立即气的脸色暗青。
看他这样子,容思岩却渐渐松了口气。
原本容秉仪信仰保守防御,只要自己安稳,不关己事就不掺合。但是如今“韩竟”这事是彻底关乎了自己,旧时的英雄气概便应运而生。
刹那间,他脑海里所有的隐忧都会尽数消失,完全沉浸在“海安不仁我也不义”的情绪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要是人犯了我,必定是要不能饶恕。
容秉仪的书房就在他的隔壁,回到自己房间,他仔细锁上门,这才拿出手机,“喂,明晞。做好了吗?”
“大表哥,做了是做好了,但你这是什么意思?”易明晞有些纳闷,“这韩竟没感染是多么好的消息,大家都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庆祝,总算是放了一下心。你怎么却要偏偏弄出他得病的感觉?刚才江一彤打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那着急的样子我都不忍心。”
“你别管这个,你是怎么交代江一彤那边的?阿竟呢,怎么说的?”
“阿竟能怎么说?他自小就听你的话,我告诉他你这样做是为了江一彤好,他虽然不懂其中原因,却答应的爽快;医院那边我也打理好了,都是自己人,肯定对外这什么也不能说出去。现在最可怜的就是江一彤,”易明晞深吸气,“人家掉了一天眼泪。”
闭着眼睛都能想出她那副样子,容思岩叹气。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去我再告诉你,你听我的,照办就是,我这边事情搞定了,马上就能回去,”容思岩顿了顿,“记住了,就当韩竟得了病,一定不能告诉江一彤任何消息。”
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么个机会与对手面对面,那么对方害人在先,就不要怪他计中用计,反斗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