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交出来。”
“小畜生,不想死的最好把东西交出来。”
刀疤男骂骂咧咧地甩着手,抬脚踹到少年小腹上,力气极重,少年抽疼地倒吸冷气,疼得身子颤抖,脸上肌肉抖动着,一言不发,倔强地沉默着。
苏梓眸光动了动,本来已经抬起来的脚步,重新放了下来。
这少年,莫名地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死了,老子照样能把东西找出来。”
拳拳到肉,脚踹在身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少年疼得肌肉痉挛,在七八个人拳脚相加下,身子弓成了虾米,倏然抬起头来。
一瞬间,苏梓的心跳动了动。
这孩子,有一双似狼锐利的兽目。
倔强、脆弱、孤独。
如同受伤的小兽,永远在独自舔舐伤口,在荆棘中踽踽独行。
少年兽目亮了起来,残忍和暴戾充满眼眸,冷静漠然地抽刀。
寒光划过脖颈,鲜红的血飞溅出来,溅了他满脸。
一双黑目,在鲜血里更加冷酷。
“你——”
脖颈漏风,刀疤男赫赫地说不出话,捂着自己的喉咙,大片大片的血呲到身上,脸色逐渐灰败下来。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了?”
临死前,刀疤男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相信,自己被一个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狼孩给杀了。
“小畜生!”
杀了刀疤男,犯了众怒。
少年明显敌不过六个成年人的体力,加之伤口隐隐作痛,肚子胸口又挨了不知道多少下,嘴角泛出血来,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开来。
苏梓双臂环胸,靠在墙壁边上看戏。
没有任何出手帮忙的意思。
打斗持续了整整半个多小时。
少年拖着破败的身子,匕首扎进最后一人的心脏,同时双腿一软,嘭一声倒在地上。
【苏梓:小孩儿倒是挺有趣。】
【零零妖兴致勃勃地出点子:来来来,我们来个养成计划怎么样?】
【苏梓翻白眼:本宿主决定了,以后只走肾不走心。】
果然,煽情片段还是不太适合她。
【零零妖:嘻嘻嘻……走走肾也成啊,不过这小孩儿看起来太弱了,可能一次都不行。】
【苏梓黑线:闭嘴!】
她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么?
……
萧鹤以为自己要死了。
全身发冷,偏生身体里又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燥热、寒冷。
胸口、肚子、双腿,身体的每一处地方叫嚣着疼痛,心脏处涌上来一阵窒痛,险些让他背过气去。
惊出一身冷汗!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来。
入目是洁白的被子,温柔地贴在身上,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柔软和舒服。
他整个人仿佛都陷在了温暖的梦里。
“我以为你不会醒了。”
含着浅浅笑意的嗓音传入耳中,萧鹤立时警惕地攥紧拳头,肌肉绷紧。
少年沉默起身,发觉身上衣服换了,连带着自己的头发也剪短不少。
萧鹤不说话,防备的目光警惕着苏梓。
苏梓已经让零零妖查探这少年的身份。
这少年名为萧鹤,三岁时父亲感染肺结核死了。母亲抱着他再嫁,继父为人刚正,对他也不错,一家人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好景不长,一家人在外出时遇到山火,生死不明,村民都以为萧鹤一家人死了。
萧鹤有些运道,没在山火中烧死,倒是被狼群养大了,一直养到十岁,重新回到小镇上。
受人欺凌、遭人白眼,十天半个月吃不上一顿饱饭。
戳一戳就会炸毛的幼崽。
苏梓觉着,蛮有趣。
“你身体瘦弱,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内伤比较重,这些日子要多吃些清淡的食物,好好养养身子。”
将早就准备好的鸡丝粥推到萧鹤面前,萧鹤低眸,碗中清淡晶莹的粥上点缀着鸡丝和葱花,丝丝缕缕香气飘进鼻腔,让人食指大动。
萧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自他有记忆开始,便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便是能吃到,也不过是做工得来的几个冷硬馒头,混着白菜汤水吃下去。
米粥,都是吃不到的。
更别说鸡肉了。
肚子咕咕叫起来,萧鹤捂住肚子,咬着牙推开那碗粥。
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地方华贵舒适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压抑着恶感,少年瘦到颧骨凸起的脸有些惊悚,苏梓知晓,这是萧鹤常年被人欺负,留存在骨子里的防备。
她也不指望着萧鹤能一下子接受她。
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身子是你自己的,只有养好了身体,才有日后。”
苏梓淡淡开口。
自己坐在这里,萧鹤估计是不会吃的。
留下一句话,索性转身离开。
萧鹤沉默地盯着那碗粥看了好一阵子,瘦弱的手端起来,慢慢用勺子吃下去。
一股暖流顺着喉管一直滑到胃里,暖暖地,仿佛整个人都暖了起来,驱散了身体里的那股子寒冷。
接下来的几天,萧鹤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不管是谁进来从来都不开口说话。
整整一个星期下来,萧鹤对苏梓的防备心才降了那么一点点。
这日,日光明媚。
暖暖的阳光洒下,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味道。
苏梓推门而入,萧鹤的恢复力超出了她的预料。
一个星期,伤口基本上便好的差不多了。
“跟我出去走走吧。”
苏梓笑眯眯伸出手,萧鹤沉默地站起来,十三岁的少年,身形瘦弱地吓人,身高才到苏梓的肩部位置。
比一般的少年发育要矮上许多、。
萧鹤无视了漂亮小姐姐的手,抿了抿唇,正要往前走,却被苏梓拽住,温暖干燥的手掌握住他的,精致的面庞凑到了少年跟前儿,眉眼弯弯地道,“小家伙儿,不要害羞嘛。”
“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
温暖低哑的女声传入心底,萧鹤孤寂漠然的心重重地颤抖了下。
“记得叫姐姐。”
揉了揉萧鹤还有些枯黄的头发,笑眯眯地牵着他下楼。
张崇正和一群姨太太们坐在楼下,大太太几个在打麻将,张崇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听见楼上的动静,连忙拍拍身边的位置,有些委屈地道,“爹好几天没看见宝宝了,宝宝是不是把爹爹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