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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瘟疫【为果然多的妈妈+】
    在袅袅药香中,一家子的伤势都渐渐康复起来了。



    霍公亮和阮玉竹醒来的时候越来越多,脸色也愈见红润平和。一切都很美好,只除了一样。



    “阿乔,你在做饭呀,我来帮你好不好?”



    “阿乔,你在绣花呀,我来帮你好不好?”



    ……



    一家子都瞧着那个围着木乔团团转的红色身影抚额,木乔本人,更是被那一声长,一声短,一声高,一声低的阿乔叫得头痛欲裂,总算明白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有多么可怕了。



    这位阿果姑娘也实在是心志坚定,百折不挠。霍公亮那日让木乔请了这位大小姐回来,含蓄的道过谢之后,便婉转的表示送客之意。



    可人家不走,愣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而娇憨的盯着霍老爷子,“霍伯伯,您是不喜欢我么?我若有什么地方不好,您说出来,我改还不成么?我是真心喜欢小文子,想嫁他为妻的。您现在不喜欢我,是因为不了解我。可等您了解了,就知道我有多么好了。要不我就在你们家住一段时日吧,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日久生情了呢?”



    霍公亮满头黑线,哪个夫子教过她,日久生情是这种用法的?



    于是乎,不管主人同不同意,安大小姐都心安理得的在霍家住了下来。



    就住原先甘琼花的屋子,木乔隔壁。在生活方面,阿果倒是真的一点不挑剔,很好说话。安排哪里就住哪里,给什么就吃什么。



    只是成天围着木乔打转,以借帮她干活为名,行讨好未来公婆之实。全家人给她弄得啼笑皆非,却瞧她心地赤诚,倒也不忍过于责罚。



    霍公亮头疼异常,没成亲的大姑娘住自己家里,就算父母都在,可这象什么话?



    但若是不留,难道要他跟一个小姑娘去说,我不喜欢你,不会让我儿子娶你的,你快走吧。那也实在太伤人了!都是为人父母者,狠不下这个心。可老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她家长辈又没一个在本地的,这可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只得亲笔写了书信,托张希文用驿道火速送往定州,让他们家赶紧来人,把这闺女领回去。



    不过是举手之劳,张希文自然乐得做个人情。他这些天也没闲着,没日没夜的追查案件,渐渐摸着些头绪了。



    要说这世上的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佟正义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到底还是露了破绽。



    詹绍虽然在事毕之后,就立即把那些牛给杀了,但那么大的几头牛从何而来,又是往哪个屠夫家去的,不可能悄无声息,无一人知晓。



    于是,从牛的来龙去脉开始,真相一点一点的浮出水面。而霍家人当时所看到的行凶者骑的那匹马,遗落在案发地的木棒,以及雇人抓老鼠的幕后主使,都逐渐指向一个清晰的目标。



    “霍家在本地数代,名声甚好,从未听说与人结怨。唯有一桩,便是不久前,那霍小姐婚事。大人,此案是否要继续追查下去,还请斟酌。”



    余下的话,师爷不便再说,隐了下去,张希文却是心知肚明的。此事若是再追查下去,必定闹得不好看,但若是不追查下去,又如何了结?



    恐怕霍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主动报官。但事情闹得这么大,又有那么多乡绅联名要求彻查真相,他若是就此结案,那岂不贻笑大方?



    张希文不是不想做一个好官,但他在做官之前,还是一个人。是人就难免会畏惧世俗,趋利避害。为了这件案子到底该如何了结,他当真是连头发都愁白了两根。



    而另一边,随着事件的层层深入,佟家也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娘,您倒是拿个主意啊!这事情到底该怎么办?”佟正义那股子狠劲过去,现在知道后怕了。他不比弟弟,没有任何功名,万一真的把他拿下大狱,一条谋害人命,就足以流放杀头了。



    佟李氏也早已是六神无主,“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詹绍,你不是说没落下任何把柄么?怎么还叫人追上门来?”



    詹绍叫屈,“老夫人,这可不是小的办事不周。虽是有些隐约风声,但我办事,全是空口白牙,没有半点实据的。只要上了公堂,咱们咬定了不说,难道没有物证,就能定咱们的罪?”



    “可是上公堂是要受刑的!”佟正义怕痛。他刚挨了顿打,才休养过来,实在不想再尝那滋味了。



    詹绍心中鄙夷,又怕吃苦,又没本事,活该一辈子给人踩在脚底下!



    “大爷放心,这不是还没上咱家来么?证明那县官还是有三分顾忌的,只要咱们沉住气,一问三不知,就没事了。毕竟还有郡马爷和城阳王府在后面顶着呢,谁都不敢不留三分薄面。纵是找上门来,老夫人和大爷你们也全当不知,小人一力承担便是。”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佟李氏赶忙接过话茬,却又立即赔着笑脸,“纵是你给抓进去了,我们少不得也要保你出来,不会让你有事的。”



    恐怕那时,生死就由我去了吧!詹绍才不信她这番鬼话,不过是表表忠心,让这母子二人别那么聒噪而已。



    他一个下人,去给主子顶罪?那也得看佟氏母子配不配!



    此案迟迟不结,木乔心里就象扎着根刺般难受。私下找了霍梓文,问,“三哥,你说张大人真的能查下去么?”



    霍梓文凉凉的瞥她一眼,送她俩字,“天真!”



    木乔微恼,“那你不天真,你有什么好法子?”



    霍梓文唇边勾起一抹奇特的笑容,故意卖了个关子,“小丫头片子,再这么瞎操心,头发就更黄了!”



    琉璃色的眸子里迅速燃起两簇小火苗,“不说就不说!显摆什么?”



    她转身要走,却不期然撞上阿果。笑嘻嘻看着他俩,“你们兄妹俩在说什么私房话呢?小文子,你看!”



    她从身后掏出个小铁笼,揭开上面的黑布,“这是你让我抓的老鼠,都是活的,连一根毛都没掉。”



    里头关着四五只家鼠,一个个贼眼溜溜,龙精虎猛。



    呀!木乔吓得一声惊叫,本能的闭上双眼就往后退,却结结实实撞上一堵肉墙。



    霍梓文猝不及防,给她撞得呲牙裂嘴,他还没喊疼,却听木乔嗳哟又叫了一声。顾得自己,先扶着她问,“你磕着哪里了?”



    呃……木乔冷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于自己的失态,“我没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阿果笑得跟小老鼠似的吱吱响,“小文子说要去报仇,这叫以壁换壁!”



    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霍梓文懒得纠正,动动鞋里被木乔踩得生疼的脚趾头,接过阿果手里的老鼠笼子,放下黑布嗔道,“早与你说了,此事万不可张扬,你怎么又嚷嚷开来了?”



    阿果立即睁大眼睛捂着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却看得人忍俊不禁。



    “行了,你们都去歇着吧。”霍梓文藏好老鼠笼子,要打发她们出门了。



    阿果不走,眼巴巴的瞅着他,摇着他的衣袖撒娇,“带我去嘛,我保证不添乱!”



    这话连木乔都不能相信,却也生出好奇,“你究竟要去做什么?”



    霍梓文左右瞧瞧她二人,丢出本书,“你们若是能在我回来之前背完,我就告诉你们。”



    阿果翻开书,顿时苦了脸,“这么多字,从哪里背起?”



    木乔可没这么傻,不说拉倒,反正迟早也会知道。



    于是霍梓文一人赶着家里的小驴车,又去平江府给爹娘抓药了。顺便还带上木乔的那些药材,还有阿果晒干的老鼠皮和老鼠肉。当然,在车子底下,还悄悄挂上了一笼活蹦乱跳的小老鼠。



    事情办得很顺利,该买的药材买到了,该卖的药材也卖出去了,包括那些老鼠皮和老鼠肉,也找到了不错的销路。至于那笼老鼠,自然也去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霍梓文拍拍袖子,很满意的回家了。



    翌日一早,佟正义的小妾春兰在准备做早饭时,发现厨房的米面里似乎有老鼠爬过的痕迹。虽然有些嫌恶,但她还是用这些米面来做了早饭。



    难道能为了几只老鼠,就丢了整筐的米面?漫说佟家,就是好些富贵人家只怕也是做不出这等事来的。



    又等了几日,在张希文终于下定决心,发出签文,要把佟家管事詹绍先拿到公堂上来敲山震虎一番时,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传来。



    佟家人病了,症状还惊人的一致。



    寒热交替,神昏气微,心乱身痛,四肢麻痹,只是几人症状轻重不一而已。



    据说,在他家还发现了几只死老鼠。大夫们听说这情况都不愿意上门去瞧,就是头两位不明就里去过的,也是匆匆开了药就走,连脉都不愿意摸一把,回家就把衣服全都烧了。



    师爷听得大惊失色,“大人,那……那可能是瘟疫啊!”



    张希文身形一震,依照本朝律法,如果当真发现瘟疫,那无论贫富贵贱,都必须立即将那家封门,任其自生自灭后,再放火烧个干净。否则传播开来,那可是祸国殃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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