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成。”霍梓斐已经尽力了,把沈亦儒带到哥哥面前,“你有什么话,问他吧。”
沈亦儒如传声筒般告诉霍梓文,“姐姐说,东西还是搁在她那儿好。她是女孩子,若是查问起来,也好说得过去,让你以后别管了。她还说,霍大人还在朝为官,有些事情得避嫌的好。”
他又压低了些声音,“三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你就别让我和四哥打闷葫芦了吧。”
霍梓文心中一凛,完了,肯定是木乔查出那扳指的真相了,想自己把风险给担下来。但这么大的事情,是她担得住的么?
就是旁人问起来,她什么时候见过佟丽萍,不也容易露出马脚?但不论东西在哪里,麻烦都是必定的。他现在最该做的,不是追究这扳指的下落,而是消除它有可能带来的种种不利影响,起码别把自家人牵扯进来。
于是把瞪大眼睛等他解释的两个小弟都给打发出去了,“不该你们管的事情,都少管。还有,这事跟谁也不许提,去吧!”
沈亦儒和霍梓斐对视一眼,悻悻的走了。回头二人商量,“真不管了么?”
霍梓斐两手一摊,“我想管也管不了啊,那扳指我又没见过,上哪儿管去?你见过没?”
沈亦儒见过一眼,但印象也不深。意兴阑珊的一甩袖子,“算啦,都拿咱们当小孩儿呢,不让管就不管,横竖还少操些心。”
话虽这么说,但心中的不满显而易见。霍梓斐从没见过哥哥和阿乔如此行事,着实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道,“那你盯着阿乔,我盯着我哥,有消息咱们随时通气!”
好!达成同盟的沈亦儒又恢复了斗志,回家去木乔那儿套话了。这头霍梓斐也开始动心思,要怎么去霍梓文的房间里一探究竟。
春光正好,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御花园里奇花争艳,没有寻常的富贵俗气,却有一派清贵雅丽。便如宫中的美人,无论曾经的身份再卑微,一旦受宠,也总得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方显得出高贵不同。
佟正恩会这么想,自是有来由的。眼下皇上身边的服侍的刘姓妙龄女子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宫娥,听说就因为年前扫雪时被皇上无意中发现,便纳为新宠,封为更衣。
虽然品级是嫔妃之中最低的,但好歹也是皇上睡过的女人,顿时就贴上不一样的标签,立马做出一跃龙门身价百倍的尊贵样儿来了。
皇上兴致颇好的歪在榻上瞧着眼前的这个宠臣,一脸的鸡皮疙瘩与旁边美人娇花恰成鲜明的对比。
“听说你今儿又带了些好东西来孝敬朕,是什么?”
佟正恩低头而笑,“皇上一会儿就知道了。总之是臣的一点忠心,若是皇上赏脸,就给个笑脸。若是不好,只管摔在微臣脸上,只当出气了。”
皇上笑得合不拢嘴,“听听这口气,倒跟朕那太监总管越来越象了!若不是瞧在城阳的面上,朕一定把你净了身,收在身边天天服侍。”
这个佟正恩,典型的小人一个。不过皇上也是凡人,不可能总是一本正经,端庄肃穆,他也需要有人来给他提供一些新鲜逗趣的取乐法子,有时也想要些过于奢靡浪费的东西来享用。所以这就是历朝历代一些佞臣小人得志的缘由所在,佟正恩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今日他又是有备而来,自然早已摸清了门路,不至于让皇上失望。
“皇上,该用药了。”刘更衣捧着刚送来的药,娇滴滴的要伺候他服用。
时气日暖,晃得那黑糊糊的药汁似是越发苦了些,皇上眉头一皱,“成天总不过是这样,不喝也罢。”
见话题合适,佟正恩开始导入正题,“皇上还是先用药吧,良药苦口,总是有好处的。”
皇上却轻哼一声,面露不悦之色,“太医院的药,也就配得起这样评价了。”
虽然没有明显的责备,但不满之意显而易见。佟正恩适时提起,“其实微臣不怕说句冒犯的话,原先上一辈倒真有几个老太医不错。象是郡主身子一向不好,前些天听说从前在宫里供奉过的一位太医后人来了京城,特意去看,换了个方子倒觉出比从前好了许多。”
哦?皇上的兴致顿时来了,谁不想药到病除,永葆青春?“是哪一位太医的后人?”
“哎哟,这个微臣也没亲眼见着,只恍惚听见郡主说的是姓蒋。”
皇上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又记不太清楚了。
佟正恩接过话来,“若是皇上不嫌弃,微臣去跑这一趟,召他来宫也就是了。若是不好,便逐他出去。若果真是个人才,皇上便留在身边,也是他的造化了。”
“也好。”皇上点了点头,忽地似笑非笑的看了身边的刘更衣一眼,“请个新大夫来,也替你治治,免得你总说御医开的方子一点都不灵。”
刘更衣娇羞无限,“皇上又拿人家取笑!”
佟正恩一瞧这暧昧,顿时明白了三分,“莫不是,娘娘有喜了?”
刘更衣把头埋得更低,皇上却笑,“总是害喜,晚上也睡不好,得请个厉害大夫来治治才行。”
这位才获宠幸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反应再强烈也到不了哪儿去。不过是嫔妃争宠的手段而已,皇上看了大半辈子了,却还是乐此不疲。
尤其是人到暮年,仿佛更爱看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为了自己争风吃醋,以此证明自己雄风不减当年。
佟正恩是个男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脑筋一转,忽地生出条毒计,“皇上,要说到为娘娘安胎,请个男大夫来总不比请个女孩子便利。臣在京城时常听说,索家二小姐接生之术极高,况且天生有煞气,镇得住那些魑魅魍魉,是以京城大户人家有什么难产不顺的总爱请她。象微臣过世的大嫂,生产之时几乎母子不保,也是索小姐来了,才得以保全性命。娘娘这龙胎来得更加要紧,非得有人全程陪同不可。不如皇上下道圣旨,召索二小姐进宫,必定得保娘娘平安生产。”
“朕记起来了!是那个和叶大将军议婚不成,又去带发修行的女子吧?”
佟正恩兴高采烈的捧场,“皇上好记性,正是她!”
刘更衣却甚是好心的道,“可是臣妾听说,这位索小姐已经跟霍太傅家的长公子订了亲。眼下正在备嫁,召她入宫,只怕不大好吧。”
皇上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却含笑问美人,“你久居深宫,这前朝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刘更衣吓得顿时跪了下去,“非是臣妾有意打听,只是在前些天的春筵上,那位霍公子当众向索小姐表白,还拒绝了三王府淑仪殿下的示好,是以消息传回宫中,无人不知。”
皇上一双浑浊的老眼里闪出一抹颇为玩味的笑容,“那三殿下有什么表示?”
“三殿下当众表示,愿意给他们当主婚人。”
佟正恩又急忙补上一句,“但听说两家商议过后,将婚期订在后年。想来便是请索二小姐进宫,陪娘娘生产完毕再回府待嫁,也还有一年的准备时间呢。”
是么?皇上轻轻一笑,“来人啊,拟旨,召索二小姐进宫。”
索府。
木乔在得到了自己究竟得到一枚怎样惹祸的扳指时,害怕过后,唯一庆幸的是这东西没有交给霍梓文。要是给了他,那她只怕是每晚连觉也睡不着了。虽然现在她也睡不好,但毕竟东西是在自己身上,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由自己一力承担,绝不能牵连他人。
但是,她也在想,佟正恩和杨婉真这对夫妻俩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竟然敢窝藏这样的东西?
佟正恩胆小怕事,这绝不会是他做的。那么唯一有理由这么做的,就是杨婉真。那佟正恩是否就因为这个把柄,牢牢掌控了杨婉真这么些年?
这是极有可能的。如果木乔心眼再狠毒一些,上官府举报,只怕他们家立时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祸了。只是木乔有些不愿意,她想为自家洗清冤屈,也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何况肖嬷嬷也哭着求她,“那位主子真的是个好人,曾经对我有过救命之恩。不管活着的人是不是他,总也是个一辈子不能见光的可怜人。恳请二小姐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吧。”
木乔当即就回了肖嬷嬷,“您放心,只要不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出去,嬷嬷您放心的回乡吧。”
肖嬷嬷感恩戴德的自去准备了,她又不傻,不会干出去寻人的勾当。如果真心为了那人好,就应该让他在无人打扰的清静里平安度日,而不是敲锣打鼓的引起更多人的注目。
只是木乔这位二姑娘让肖嬷嬷真心感觉不错,为人谦和大方不说,在这些事上也是极为明白事理的。若是遇到个小人,只怕立即就要上官府告发领赏了。
肖嬷嬷有些犹豫,要不要把阿岚还帮着城阳王府打她主意的事情告诉她一声呢?不过阿岚最近也消停了,并没有做出什么大事,她若是说了,岂不是害了阿岚?但若是不说,谁能保证过后她不会又做出点别的事情来?
肖嬷嬷是一个感恩图报的人,却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两相权衡,只觉左右为难。要不等到自己离了府,再写封信回来委婉的提醒一声?
她心中拿定主意,这日一早便辞别万氏,回乡去了。
在她走后不久,皇上的圣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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