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墨闲来说，加入电子琴组以后，除了出操和作文课的痛苦之外，自己已经可以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学生了。无人的时候可以画自己的漫画，不能画画的时候还可以弹弹钢琴，这种安排简直到了一种完美的程度，完美得苏墨闲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



    电子琴的老师真的特别好。她的学生都特别喜欢她，因为她随和，美丽，还有一种由音乐填上去的朦胧的气质。样貌和性格都好的人总能受到同性和异性的青睐，即使苏墨闲和她的同学还是不到七岁的小学生。



    弹琴的水平在稳步提升着，苏墨闲自己明白还能学得更快点，不过为了不吓到别人，所以展示出来的等级比实际上的要低一些。但即使这样，已经让老师很惊讶了。



    老师不在的时候，苏墨闲会和赵昭一起练琴，所以赵昭是明白苏墨闲的真实水平的。从最初的惊讶，到最后的麻木，赵昭的心理承受能力拜苏墨闲所赐有了很大的提高。



    但是这并不是说苏墨闲在音乐天赋上有多出色。苏墨闲自己知道，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大人的理解能力，所以在学琴方面比较快而已。



    但是，长期积累下来的音乐素养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即使是同一首曲子，同一部琴，苏墨闲弹出来的总要比别人要好听一些。



    对此赵昭小朋友很是惊奇，她总说苏墨闲是天才，但苏墨闲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这样就能被称为天才的话，那么随便谁重生一下都能成为天才了。苏墨闲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特别卓越的音乐天赋，不过是因为经常画画，手指灵活点，再加上接受过那么久的义务教育，记忆力好点罢了。要真的持续地练下去的话，她未必就能比别人强。



    某天午后，已经下课一段时间了，人基本上都走光了，但苏墨闲和赵昭还留在琴室里练琴。赵昭自从加入电子琴组后，每天都要练到最后才走，苏墨闲也不例外，也是因为如此，她的水平才能提升得这么快。



    因为人都走光了，所以赵昭可以弹教室中的三角钢琴。清亮的琴音在教室中回响着，像一粒粒具现的光点，敲击在耳膜上。听众只有苏墨闲一人，她坐在凳子上，闭上眼睛。



    练琴是一种痛苦，而听别人弹琴是一种幸福。



    连成一串的音符像一条又一条韵组成绸带，从人的脸庞边缓缓擦过，绵绵不绝。慢慢地，那些音节似乎变成了各种灿烂的颜色，或者笑着，或者跳着。轻轻，重重，是手指触动琴键，黑白键的起落形成一种独特的美，耳朵感受眼镜看到的声音，而这种声音，让人难以想象。



    如此悦耳……实在不应该存在这种声音，这是这个世界上该有的声音么。



    苏墨闲觉得钢琴是如此奇妙，每一个音符都是如此悦耳动听。低音沉稳，优雅；高音清亮，活泼；就像这世界上的颜色一样，五彩缤纷，每种都是那么的美丽。



    奇迹般的乐器。



    一曲完毕，苏墨闲轻轻击掌，赵昭坐在琴前，不好意思的对苏墨闲笑了笑。



    时间已经接近要吃晚饭的时候了。鹿山学生用餐都是在食堂，每个人都配有饭卡，学生要吃饭的话便在用餐时间内到食堂去点菜刷卡就行了。



    “啊，下雨了。”



    苏墨闲看看窗外，果然和赵昭说的一样下起了细细的小雨。雨的颜色融化在空气里，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抬头望去，上面的天空呈现出不白不灰的颜色，看起来像放了很久的黑芝麻糊。



    她们俩都没有带伞，只好对这雨干瞪眼。这时候音乐楼里的学生和老师基本上都走光了，要借伞也没有地方借。



    苏墨闲又坐回凳子上，她说：“不如你再弹会琴吧，也许这雨马上就会停。”



    赵昭道：“好。”



    赵昭又坐回钢琴前，再次打开刚刚关上的琴盖。



    雨滴敲打在窗台上，发出粉身碎骨的清响，前仆后继，成为一串另类的伴奏声。琴声就在这样的背景音下响起来了。先是几个音调差不多的重复小节，然后，又是各种两两成对的高音音符。这曲调让苏墨闲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了雨中。



    跳跃的节奏在雨里响起。赵昭左手飞快地略过琴键，右手却是跳跃着从一个白键到另一个白键。手指按下，键落下去，再起来，各种音符就从琴中迸出，



    低音组成的和弦就像雨滴敲击大地，大地发出的回响。而两两的高音就像是雨滴全力敲击大地，自己爆发的那清脆的响声。



    曲子渐渐进入高潮。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小小的雨滴汇聚在一起，却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叩问大地，又滋润大地，它们化为声音，化为泉水，化为空气中透明的水汽。钢琴这时候爆发了力量，像是山洪，又是海啸，耳朵已经被摧毁在了这如潮的音海中。苏墨闲感觉雨滴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体上，而她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湿透。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苏墨闲才回过神来，自己刚刚居然在琴中忘我了。是因为现在在下雨么？不过刚才的曲子，苏墨闲确定自己没有在任何地方听到过。1－6级的曲子她都看过，她确定这不属于里面的任何一首。于是苏墨闲疑惑地问道：“赵昭，这个曲子是什么曲子？我怎么没听过。”



    赵昭颇有点不好意思，好半天才小声地回答道：“这个……不是书上的曲子啦。是我即兴弹的自己做的曲子。”



    “什么？”苏墨闲惊讶地说道。



    “那你不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