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然一时有些茫然，认真地说起来，在这相府里，她虽然时时留着防备心。
可从小到大，这相府里一直和谐安宁，真正透着算计的事情基本没有发生过。
所以，现在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倒是让她开始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是有心无力。
一旁的李嬷嬷清楚的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也知道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楚依然定然会有些不适应，于是也不迟疑，直接就越过楚依然下了命令。
“来人，先把这丫鬟带下去，好生看管着。”
小秋呆在那自然将沁园丫鬟和楚依然的对话都听在了耳朵里，只是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等到李嬷嬷说让人将她带下去时，她才猛然抬头，有些惊慌的看着楚依然，“二小姐饶命，奴婢冤枉！”
这时院里的两个丫鬟已经进来押住了她，李嬷嬷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冷声重复了一次命令，“带下去！”
于是小秋很快被拉了出去，但她惊慌失措喊冤的声音却从屋里到屋外一直持续着。
不过也未持续多久，突然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强行制止了。
然后李嬷嬷又才对前来汇报消息的丫鬟道：“你也先下去，让院中的人都别胡乱议论，管好自己的嘴。”
“是！”丫鬟领了命，也不迟疑，行了礼便离开了。
“嬷嬷，你说会是谁？”等人都出去以后，楚依然才轻声自语的问着李嬷嬷。
“老身也不知。”李嬷嬷一边伺候着为她沏了一杯茶，一边摇头回答着。
“你相信巧儿会出卖我吗？”楚依然问这话自然并非因为她多信任巧儿，或者说巧儿在这院里是多重要丫鬟。
这么问不过只是因为她不太相信这院子里有人对她有二心。
“不好说，人心隔肚皮，最是难测。”
“若她都敢背叛我，你说这院子里还有多少双眼睛不是用来识路，而是用来监视我的？”
“小姐？”李嬷嬷被楚依然的话惊了一下，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有了这么悲观的想法，“你别……”
李嬷嬷的话还没说完，楚依然已经抬手打断了她，然后盯着她浅浅的一笑，“我这只是在给自己打一个心里基础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咱这院子里的人都是背景简单干净的，巧儿未必是背叛小姐的人，也许只是别人利用的棋子。”知她并非为一个丫鬟是否背叛而不快，李嬷嬷也就勉强放下了心。
“这也是一种可能，派人去巧儿家里走一趟，或许会有线索。”
“是，一会儿我就安排人去。”
“还有派人注意一下府里最近是不是有人形迹可疑，特别是……”
楚依然的话最终没有说完，但李嬷嬷却已经心知肚明。
“希望和她们没有关系，只是屏儿看到那玉壁时的反应有些反常了。”想着屏儿这个在相府出了名的懂得察言观色，懂得说话分寸，拿捏得当的人竟在这玉壁面前几次三番的表现出异常，这很难不让她心生疑虑。
“这是自然，只是小姐还是不要有心理负担。”
楚依然看着李嬷嬷，露出了一个安慰人心的笑容，“老实说，我不希望是她们。”
“小姐就是心善，就是面上太不近人情。”李嬷嬷略带责备的说着。
“嘁！”像是听了一个好听的笑话，楚依然突然展颜，“嬷嬷，怕这世上就你会将‘心善’总在我身上。”
“那是那些人都不懂小姐的好。”
楚依然笑着摇了摇头，很是不赞同李嬷嬷的话，最后渐渐敛起那明媚的笑容，眼神沉静而又认真的对李嬷嬷道：“嬷嬷，我绝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以后别用这类似的词了，不适合。”
“我身体里始终流着赤凤将军的血，所以我也会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说出这番话时，她竟像变了一个人，以前她眼里没有情绪，冷漠；现在她的眼里有有一抹戾色，残忍。
以前她的眼色直白得没有内容；现在她的眼色直白且充满斗志；
以前的她看上去就那么随随便便，事事不在意；现在的她看上去像是有了想要掌控所有的欲望，不择手段！
李嬷嬷看着她，没有诧异，没有震惊，就只是认真的看着她。
“小姐终于越来越像夫人了。”
“是吗？”楚依然不以为意的浅笑着，“可爹爹说过一恒更像她，而我和一恒却是南辕北撤，所以……其实我更像失了人性的她吧？”
李嬷嬷没想到楚依然会这么说，也因为她的一番话回忆起了当年的李宴。
对比着眼前的楚依然，免不得心里一阵酸楚，一阵哀伤。
“小姐，你可以选择的，何必重蹈夫人的覆辙？”
楚依然不认同的摇着头，“实际上我和她不一样，所以不是重蹈覆辙，而是重新走她没能有成功的路。”
李嬷嬷不懂她话中的意思，但她知道楚依然已经铁了心要走一条不太平的道路。
“至少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背叛自己的家人，那般愚蠢！”
他将这话说得直白而严重，已然没了女儿对母亲的敬爱，就算是血淋淋的事实，听上去却也显得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而李嬷嬷毕竟是伺候过李宴的老人，在她眼里不管李宴当初做了什么错事，那始终是她的主子，而且是待她不错的主子。
所以，她不愿意听到别人对李宴的非议，觉得那是亵渎。
更不愿意生为子女的楚依然那般揭露那些事，甚至用世俗的是非标准去评断她，因为那是不敬，是不孝！
“小姐，不管夫人当年做了什么事，她始终是你的母亲，你怎可如此说她？”
李嬷嬷的责难并没有引起楚依然的不快，因为她从来都懂得李嬷嬷对她娘的那份虔诚。
“我说的不过是事实，并无不敬之意。”
李嬷嬷一脸不赞同，可也无法反驳，终是无可奈何的闭嘴不言。
毕竟楚依然就是那么一个有什么说什么，但心理未必是常人理解的那般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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