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嬷嬷沉默,但明显不快又无奈的神情。
楚依然也就适时的打住了话头,没再继续说有关李宴的话题。
而是话音一转,再次说到了赵夫人。
小秋怎么说也是兰苑的人,叫来问话,最终却没有被及时放回去,这事不管怎么样,她沁园这边不能不去打声招呼。
而且,这打招呼的人还不能随便派一个人就行。
就算是表面上,她从现在起,也得给足了对方尊重和面子,就当是还对方积极配合她查玉壁事件的情。
所以,她肯定不会为了一个丫鬟的事情亲自跑一趟,自然最适合的人就是李嬷嬷。
完了,她又召来墨色。
从来福楼回来到现在,她几乎没有清闲过,所以临行前,来福楼掌柜给她的食盒到现在都还没有打开。
此时想起来,便让墨色拿了来,“食盒没有其他人接触过吧?”
本来食盒被墨色拿回来,其他人就是想碰怕也没那个本事,可她还是忍不住这样问了一句。
就怕她当时忘了嘱咐墨色,墨色也没有重视。
“没有,一直在我手上。”
楚依然淡淡的点了点头,墨色做事她还是比较放心。
她想食盒的事情就算自己不和墨色说,以墨色呆在贾单身边那么久,且贾单对她的信任,她也该知道一些。
接过食盒,她便没有迟疑的开了盖,而墨色则很有眼色的转身准备离开。
但楚依然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不用出去,安排你在我身边,我就信任你,将来我要你办的事还会有比这更需要保密的。”
“是。”
已经转身的墨色不得不又转了回来,脸上倒没有什么讶异的神情,仿佛楚依然说的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一样。
“你会一直忠于我的吧,墨色?”
“这是属下一生的使命。”墨色也不迟疑,立刻就跪下,神情严肃的回答着。
“若我和贾单最终敌对,你也不会为了他背叛我?”
不知是因为贾单的关系还是因为惊讶楚依然话中的内容,这次墨色的回答有了些迟疑。“是!”
也就这短暂的迟疑,楚依然看着她的目色便沉了几分,“墨色,摆正自己的位置,你若有了情,呆在我身边就是一个潜在的危险,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墨色冷淡的神情上多了一抹复杂,可最终还是坚定的道:“属下知道。”
墨色的这种表现终是让楚依然不太满意,放下手中的食盒盖子,口气严肃的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不跟随我,过寻常人的生活,有情有义。”
“姑娘,属下已经做过一次选择,不必要做第二次选择。”
墨色极力压下心中那点为难和不忍,依然坚持了自己最初的信仰。
这一生,生为隐卫使,她将抛弃自己,终生效忠自己的主子,不惜一切!
“既然这样,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收拾干净自己那些不该有的情感。”
“是!”
得到墨色的回答,楚依然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一边将食盒里的一壶酒和几碟来福楼的特色点心端出来,一边问道墨色:“你在来福楼那么些年,你觉得单哥哥这个人怎么样?”
墨色微慌,没明白楚依然这时突然问这个话的意思,只以为她还是在试探自己,于是心里便多了几分计较和谨慎。
而楚依然见她没有及时回答,便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接着道:“你别多想,照实说就行了。”
可即便这样,墨色还是有些踌躇,说出的看法也一点都不肯定,“很会做生意,也……很会说些笼络人心的话……”
这样的评价毫无新意,应该说随便抓一个京城的人来问,这些形容词怕都是会出现在贾单身上的。
所以,楚依然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你觉得他是否会背叛我?”
这样的问题,来得有些突然,更来得有些没有道理。
墨色心中一震,神色讶异的看着楚依然,即便是刚才楚依然让她在贾单和她之间做选择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那是楚依然在怀疑贾单。
毕竟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她总是亲切的称呼他单哥哥,而他也总是对她的事情格外的尽心尽力。
虽然她总是揶揄他是他的远房便宜表哥,他也总是对她的一些说话做事表示看不过眼,但任谁也无法质疑两个人的感情。
这两个人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对让人艳羡的真兄妹。
可现在楚依然却如此轻易的就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实在是很难让人理解和淡然,“姑娘,你是听到了什么吗?”
楚依然神色没有一丝异常,看着墨色淡然的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看来你是觉得我问出这个问题是很要不得的?”
“姑娘,属下……”
墨色想要辩解,可楚依然再次不让她把话说完,一边把食盒里最后一盘点心端出来,低头仔细的掀起食盒下边极其不起眼的暗格,一边状似无意的道:“我就是开一个玩笑而已,你干嘛那么严肃紧张?”
墨色被梗了一下,不好再说什么,但其心里隐约察觉到了事情有些蹊跷。
就楚依然的性格,只有状似玩笑的真话,没有状似真话的玩笑。
她既然已经问出来了,那就表示其实她心里就是那么想得,甚至是那么怀疑的。
此时,楚依然已经从食盒的底层暗格里抽出了一封信,信封是崭新的,没有被写上任何的字。
打开信封,里边有一张被折叠得很整齐的信纸,然而信纸上却没有任何内容,白净如新。
楚依然显然已经对此不足为奇了,拿着那张白纸就往自己的书桌走去。
仔细的将信纸铺开,然后拿起一支毛笔沾了墨汁,毫无章法的挥笔于纸上,不过片刻墨汁就铺满了整张纸,接着就看着那张从白已经变黑的信纸上渐渐显示出一些字来。
楚依然迅速的将上边的内容看了一眼,接着就端起旁边的笔洗,将水毫不犹豫的泼洒到那张信纸上。
信纸上的内容没一会儿就全都糊了,接着变成了彻底的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