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途中,雪歌就嘱咐容琛,不要将她受伤的真相告诉青宝,不过跟随她多年的青宝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出了雪歌的容貌恢复到了从前,那道疤痕不见了。
在大厅了坐了一会儿,青宝就发现雪歌一直将右手藏在衣袖中,没有拿出过。
雪歌的用手习惯,青宝是一清二楚的,当她看见雪歌用左手端茶杯的瞬间,立即就站了起来,动作极大,吓了容义一跳,他也跟着站了起来,急忙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青宝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走向了雪歌,后者见状立即将茶杯放了下来,看着青宝道:“你伤势未好,应该好好休息,不要四处走动了。靖王爷,可以麻烦您将青宝送回房间吗?”
本想借着青宝养伤,无法伺候为由减少与她碰面的,待得她右手恢复了一些,便可拆下纱布,只要不拿刀就看不出异常,她不想让青宝担忧。
可她还是低估了青宝对她的了解度。
青宝来到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宽大的衣袖,问道:“公主,您手怎么了?”
“与敌人交手的时候受了点小伤,现在已经不碍事了。”知道一般的理由瞒不过她,雪歌只好做出一副坦白的表情,并且主动将右手从衣袖中伸了出来。
青宝明显不信,侧目瞧着她,想要分辨她这话的真假:“我骗你做什么,是容琛小题大做,所以包成了这样,休养几天就能恢复了。”雪歌说着还侧头看向容琛,试图让他点头赞成自己的说法。容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容琛一向深沉,鲜少露出带有情绪的表情——除了微笑面具。见容琛点头,青宝这才相信雪歌的话,松了一口气,坐回了原位。雪歌不动声色的将手缩了回去,至今为止,她的右手还不能活动,至少还要等半个月,才能进行轻微的活动,拿拿细小的东西来锻炼手腕。瑞安的说法是,要想右手恢复至从前的模样,至少要等一年以后,并且这是建立在她不再伤着右手的前提下,一丁点的小伤都不能受。
对于右手被废,这样的结果,雪歌已经很满意了,打心底的感激那个聪明善良的青年医师。
不过……毁容废手之仇总是要报的……
雪歌回府,青宝早已下定决心要时时跟在雪歌的身份,再也不让她发生危险,但由于伤势还未完全恢复,她蹦跶,所有的御医全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容义更是恨不得将她绑在床上,断了她活络的心思。
重重的阻挠加上雪歌的命令,青宝终于安分的回到了房中休养,因为怕苦总是要容义劝慰多遍才肯喝下的汤药瞬间变成了她的最爱,只为早些养好伤,回到雪歌的身边。而雪歌那边,是根本不想让她近身,以免发现她的伤势。
隐瞒着青宝倒也是必要的,以青宝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会立即提剑去杀了赵语儿,她暂时不想打草惊蛇,赵语儿这颗棋子,还是放在眼皮底下的好。
回了房间,雪歌终于不再隐藏,轻轻的抬着右臂,略微的活动了一下,然后缓慢的往下移动,直到小臂处,再到手腕,不过她只是轻微的动了一下,剧烈的疼痛就惹得她蹙起了眉头,当下就不敢再动。
治疗右手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一段回忆,她完全不愿再想起。
容琛将带回的两名御医安排在西厢的客房中,他们要在容王府住上一阵子了,待得雪歌的手恢复一些再离开,后期再检查就行。又派人去宫中将雪歌归来一事报给老皇帝,镜月逼迫东南给出说法一事,他也有所耳闻,不过都被老皇帝压了下来,说一定会将雪歌安然无恙的寻回来,并且查出幕后凶手……
雪歌归来了,却受了重伤。而幕后的指使人,至今没有查到消息,唯一的收获便是流云抓回来的那个女人,没有送到天牢,而是关在王府的地牢中,由流云亲自看管。
若是将人交出去,恐怕永远都查不出幕后指使人……
容琛回房的时候,见雪歌盯着自己的右手在发呆,屋内的侍女都被她遣了出去,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雪歌顿时回神,看向容琛:“青宝受了伤,不能来伺候,小柔几个丫头又毛手毛脚的,我怕不安生。”
“我听下人说,语儿以前是这院里伺候的,做事也沉稳,不如将她调回来陪我一段时间如何?”说这话时,雪歌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提起青宝受伤时候露出了几分感伤,说完就盯着容琛,见他略微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不可以吗?”
摇了摇头,淡淡道:“可以,明日就安排。”
雪歌笑着开口:“谢谢。”
雪歌入府这么久,与赵语儿并未见过几次,为何突然要她来主院服侍?是听到了什么传闻,所以才将语儿安排在身边?
次日,容琛入宫去了。
赵语儿果然来到了主院,正在为雪歌梳妆的小柔一见她,就变得不自在,出声道:“语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不等赵语儿开口,雪歌转头看了一眼,说道:“我让她过来的,青宝在养伤,我一个人无聊,便将语儿叫来解解闷。”一听这话,小柔以为雪歌嫌弃她了,立即道:“小柔也可以陪王妃啊。”
雪歌轻笑出声:“好了,小丫头,先下去准备一下早膳吧,清淡一些就好,这里让语儿来。”
小柔乖巧的退了出去,将手中的玉梳交到了赵语儿的手中,房中只剩下两人,雪歌安静的坐在铜镜前,赵语儿远远的站着,没有靠近,也没有开口。
许久,雪歌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不过并不真切,开口道:“你以前是伺候容琛的,想必为我梳头绾发也难不倒你吧。”
片刻后,赵语儿低头看了眼因为用力握着玉梳而微微发白的手,终于朝雪歌走了过去。
来到她的身后,伸手握住了她柔顺的长发,一下一下的梳了起来,雪歌双眸微闭,并未看镜中那张脸,那副容貌本已离她远去,却因这场劫难再次恢复,究竟是得到的更多,还是失去的更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赵语儿的动作逐渐缓慢下来,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心中却也在想着雪歌的用意,她没有向容王说出自己,却又将自己调到了身边,肯定是想借机报复自己。所有的事情她全部都参与其中,总有一天会被揭露出来,她只是想保留自己在那个人心中的位置和形象,不愿让他知道。
想到最后,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杀了她,只要杀了她就不用担心暴露。她的右手被挑断了经脉,根本不可能恢复,所以才会藏起来不让人看到,连她的丫鬟都不知晓此事,现在杀她是最好的时机。
房内就她们二人,主院里侍女一向就少,此时各自忙碌,更是没有守着,杀了她之后只要跑出去大喊一声有刺客,一旦混乱起来,谁都不会注意到刺客从哪儿逃走了……
想到这里,赵语儿飞快的从衣服内掏出一把水果刀,是她来之前藏着准备防身的,此时要用它来结束雪歌的生命。
锋利的水果刀握在她的手中,飞快的朝雪歌修长白皙的脖子而去,眼看就要割到她的脖子,闭着眼睛的雪歌丝毫没有发觉。但是下一刻,她的手被牢牢制住,突然的疼痛让她软了身子,被雪歌一把抓到了铜镜前,那双紧闭的双眸这时才缓缓的睁开,正好对上她不可置信的目光。
锋利的刀刃距离雪歌的脖子只余两寸,冰冷的视线落在赵语儿的脸上,雪歌微微用了力,就见她的脸痛苦的扭曲起来。
雪歌突然放了手,赵语儿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刀也掉在了一旁,雪歌站起身,来到她面前蹲下,她惊恐的后退了一步,还不等她逃离,雪歌修长的手便已经贴上了她的脖子,一用力,她就被掐住了脖子,瞬间阻隔了空气,双手本能的抓住雪歌的手臂,想要脱离她的控制,可她却只感觉掐着自己脖子的力道越来越大,连大脑都开始缺氧。
更让她惊恐的事情发生了,雪歌抓着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升高,最后连脚尖也离了地,双目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不论她如何挣扎,雪歌的左手就像一个铁箍一般,没有丝毫动摇。
雪歌抬眸对上她的眼,声音冷得像是带了冰渣:“你去告诉她,我会将她揪出来,将我身上的每一处伤成百倍的偿还回去,让她做好准备,我会亲自送她上黄泉。”
听着雪歌一字一句带着的狠厉,赵语儿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翻着白眼,眼看就要断气,雪歌一松手,将她摔了出去。一得自由,赵语儿立即猛烈的咳嗽起来,双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不断的呼吸新鲜空气,不敢抬头去看雪歌。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女人竟然……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