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偏远的山地。
一个女子正在拼命地奔跑着,她衣裳有多处被划破,手上抓着一把剪刀,沾满了血。脚下的鞋子也跑掉了一只,脚底都被磨破了,地面上血色的脚印一直延伸向远方。
前面是一座悬崖,飘渺的山雾贴在悬崖壁上轻淌着,看不见底。
后面是七个手持利器的壮汉,满脸的凶神恶煞,骂骂咧咧,追赶着女子,不断拉近和女子的距离。
直到将女子逼到的悬崖边上。
……
一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和尚从上流而下。
随手抓了一把溪边的小石子。
捻一个,扔掉。
“回灵山。”
再扔一个。
“不回灵山。”
一颗颗石子落地,在沙地里蹦蹦跳跳,声音像流水一样清脆。
“回灵山。”
“不回灵山。”
“……”
俊俏和尚手上的石子越来越少,他脸上的期待之色逐渐浓郁。
当手上只剩最后一颗斑驳的碎石子时,他捻了捻,准备扔去出,又没舍得扔。
“回去……”
“为什么是回去呢……”
他皱着眉头,苦着脸。
唉声叹气地转过身,往回走。
“回去就回去。”
他手心攥着那颗石子,嘀咕着。
“咔”
只是没走出几步,忽然一声脆吻。
那石子在他手心碎裂开来,化成齑粉,从指间溢出,在风中消散。
俊俏和尚轻咦了一声,作出一副夸张的惊叹:
“咋没了?难道是你太丑了,天都看不下去。”
“哈哈哈……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年青和尚一别果然如此的表情,浑不知耻道。
然后,一个漂亮地调头。
……
“咦?”
“哇!仙女下凡耶!”
云雾弥漫的悬崖上,一个女子从云雾中降落。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俊俏和尚两眼放光,他撒开双腿,向着空中冲了上去,脚底一步一莲花,步步而生莲。
“仙女姐姐……呃……”
俊俏和尚兴冲冲地扑向女子。
“滚开。”
刚烈的女子用尽身体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剪刀刺进突然而来的“光头妖怪”的心脏。
急速的下坠,让她无法呼吸,脸上和肺里像刀割一样,撕裂的痛。
“死也不能被玷污。”
这是她跳崖时想的。
窒息时,也这样坚持。
“呃……心好痛。”
俊俏和尚抱住昏迷的女子,低头看着自己心口扎着的剪刀,一脸幽怨。
然后他腾出一只手,把剪子一点一点地拨出来。疼得他挤眉弄眼直吸凉气,等拨完了,伤口也就跟着愈合了,没流一点血。
“小僧哪里像妖怪?”
俊俏和尚明白了,这女子浑浑噩噩时,把他当成了妖怪。
趁着还在半空中,俊俏和尚张目望了望,发现这里是一个深谷,三面环山,那山直插云端。相比之下,旁边这一面悬崖,还是最低的。
“咦?我是怎么走进来的。”俊俏和尚嘀咕了一声。
深谷中,有一座村落,与世隔绝。
俊俏和尚把昏迷的女子放在村口柔软的草地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记住啊,你欠小僧两座塔。”
俊俏和尚很认真地向女子说道,然后踏莲而去。
女子肚子里,有两个月的身孕。
人们总是乐意接受美丽的事物,其中也包括美丽的人。
女子在热情村民的接纳中,留在了这个村落。
……
许多年后。
一位中年和尚和一个盲眼少女路过悬崖边,驻足停留。
行,的的确确是佛门中一支重要的修行途径。
中年和尚的的确确在花心思培养烟小舞。
行,是见闻,是前进,是积累……需要的是耐心,和大量的时间。
即使是当年他的两名得意弟子,他也不曾这样花费心思地培养。
“我们下去看看。”中年和尚的目光透过悬崖下的云雾,道。
“好。”烟小舞点头。
一年前。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打破了这个小村千年来的平静。
这种瘟疫很温和。
它不会立即致人死地,甚至还有很长的潜伏期。
这不,一年多了,才死了不到三十人。
整个村子,还剩十百八十号人呢。
是吧,真的很温和。
然而,对于里面的村民而言,却是世间最可怕的瘟疫。
因为整村的人,全都染上了瘟疫,他们胸口生出的一个绿豆大小的暗红色的疮点,就是瘟疫在他们身上留下的记号,无人避免。
没有病发,只是因为它潜伏时间有长有短。
谁都会死,只是不知道什么时侯死。
等待死亡的恐惧,很多时候都是大过死亡本身的。
……
一僧一女出现在村口。
山里的葱翠和生机从来都是生生不息、源源不住。
这个村子,居深山,看起来平静而安宁。
“有外人!”
不知是谁看到了站在村口的两人,一声惊叫后,惊起了成群的隐藏在暗处、象征不详的乌鸦。
和无数,宛如行尸走肉般的村民。
他们神情狰狞、一窝蜂地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