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好时节。宫中多植花木,倒真真是滴翠流芳、花团锦簇。
绿绮自领了一众宫人随行在后。依着规矩,涵柔无有诰封,是为庶民,不应与宸雪并行;涵柔欲退一步相随,宸雪却紧握了涵柔的手,将涵柔挽在身边。涵柔待要推辞,宸雪却回眸清浅一笑,有殷殷求恳之意;心下一软,便不再挣动,与宸雪携手相依而行。如此,一路分花拂柳,言笑晏晏。
及行至“烟柳含翠”一景,遥遥见杨柳丛中、含翠亭内坐着一宫装女子;周遭有婢女侍立,显见是嫔妃之属。宸雪脚下微微一滞,低低向涵柔道:“是薛婕妤。”涵柔立即想起,这便是方才曾提及的婕妤薛凝碧了,倒不知是何等人物;当下恐在人前失了礼数,便松了交握的手,略退了一步。
直行至含翠亭前,那薛婕妤方才盈盈立起,微微颔首向宸雪笑道:“哟,竟是慕容昭仪。”
正三品婕妤原比昭仪低了一阶,薛婕妤却只与宸雪以平礼相见,颇显几分倨傲之色;末了“昭仪”二字又咬得极重,隐有嘲讽之意。
宸雪自是不快,只抑了心下恼怒,淡淡道:“薛婕妤。”一众宫人便也互见了礼,涵柔亦随着福了一福。
暗自瞧那薛婕妤,只觉风流袅娜,容颜生得甚美,却有几分轻浮之态。薛婕妤衣裳妆饰皆艳丽华贵,神情冷傲却又笑颜妩媚,倒生生把昭仪慕容宸雪给比了下去。只听薛婕妤笑意更浓:“呀,妹妹晋位昭仪,便不肯唤我一声姐姐了!”
宸雪心中恨恨,只不便发作,微一咬牙,亦绽出笑颜如花:“婕妤还请自重。若是没有旁的事,改日再与婕妤相叙。”薛婕妤却行上几步,笑容不减:“妹妹这样着急做什么!妹妹诞育皇女辛苦,做姐姐的也不曾常往探看,这便是我的不是了;如今碰巧遇见了,不多说上几句,倒真真要生分了。”说着便伸手要去握宸雪的手。
宸雪不动声色避过了,正待开口,薛婕妤却已瞧向涵柔,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妹妹何时抬举了这丫头在身边,生得到标致!”
涵柔身无诰封,此番入宫虽奉了圣谕,终归是逾矩,妆扮便甚是简素,一心不欲张扬;当下只道是薛婕妤错认了,倒也不以为怪。宸雪却心知涵柔奉旨入宫之事阖宫尽晓,薛婕妤向来与己不睦,此时不过借机羞辱,心下嫌恶,只懒怠言语。
绿绮自知就中情由,只得上前恭敬禀道:“婕妤错认了。这位是长孙小姐,奉了皇上的旨意,入宫拜望昭仪娘娘的。”
薛婕妤作醒悟状:“哦?倒是贵客了!”说着便端然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