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柔接了朱笔在手，略一沉吟，道：“我倒喜欢瑶字，宁瑶。”口中如此说着，下笔圈定的却是瑛字。



    柳婉不由讶异：“娘娘所说的不是瑶字么？”涵柔慧黠地一笑，低头瞧着微有凸起的小腹，视线温柔：“就因为喜欢这瑶字，才不舍得轻易与了旁人。只愿如今这一个能是个公主，好把这好名字留给她哩！”说着笑向淑妃：“做母亲的人私心重些，一心只念着自己的孩子，真让姐姐笑话了。”



    如此，便给苏眉所生的皇三女定名为宁瑛。



    二人又闲话几句，一时见窗外日已偏西，淑妃便起身告辞。涵柔直把柳婉送至殿门，含了得体的微笑正要作别，忽觉腹中一阵绞痛，笑容瞬间转为狰狞，几乎痛呼出声。慌乱间抬手扳住了门框，脚下一软已是一个踉跄，身体在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中一点点无力地瘫软下去。



    焦急惊惶的呼声此起彼伏：“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一片喧乱中尖叫拔地而起，刺破虚空：“啊——血！血！见红了……娘娘见红了！”指尖颤抖所指向的方向，月白裙裾正被鲜血一点点浸透，在砖地上开出一朵暗红的花。



    疼痛如要把肢体撕裂开来，腿间有热流汩汩而出，带走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带走脑海中最后一分清明。下一个刹那，一切已然淹没在黑暗里。



    好疼……好疼……仿佛有一只粗砺的大手在腹中无情地搅动，直要把灵魂和肉体生生剥离。疲软的身躯包裹在厚厚的被衾之中，却是冰冷地没有温度。



    吞没所有的，只是疼痛与绝望。



    涵柔还在昏迷，眉心因痛楚而微微皱起，光洁的额上满是汗珠晶莹。没有血色的唇微弱地开阖着，无意识地吐出零星模糊的字音。指掌犹紧紧相握，守在榻旁的男子慌忙俯过身去，屏息听辨——



    “谦郎……谦……”



    “阿柔！阿柔，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皇帝急急回应，心痛到无以复加。



    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砸落在那没有生气的容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