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反手握了洪嬷嬷的手,长长叹出口气:“当初真不该把宸儿那孩子带进宫来,闹出这许多事,还不晓得记着教训!若有一日我护不得她了,以她这样浅的心思,在这宫里头还不把命送掉……”
洪嬷嬷淡淡笑了一笑,温言劝慰:“吃一堑,长一智,经历了这一回的事,贤妃娘娘在风口浪尖上走过一趟,会明白人情险恶、君心凉薄的。只要贤妃娘娘今后能狠下心来,宫中唯有贤妃一人能与皇后抗衡。只是如今事态危急,打小相伴的丫鬟又无端身死,贤妃哀痛之下恐还是自救不得,便还得太后帮贤妃娘娘迈过这个坎去。”
太后黯然道:“瞧皇帝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置宸儿于死地,我便觉着心寒。就算保得宸儿安然逃过这一劫,要想再挽回皇帝的心,也就难了。”一时垂眼向地只若有所思,半晌忽侧首向身边侍婢:“瞧你这气定神闲的模样,言语间一点忧虑也无,莫不是已为我想好了对策?”
洪嬷嬷略一躬身,开口徐徐道来,语声平静无波:“皇上虽说要彻查到底,可这宫里头的事,又有什么是能真正查清的呢?下手之人既然敢做出这天大的栽赃嫁祸,又岂会是三言两语便能审出真相的?皇上要的只怕不是真相。皇上如今怒火中烧,要的,不过是泄愤罢了。……皇上把长孙家那丫头看得命根子一般,要的是血债血偿。贤妃也好,旁人也罢,只要有人能出面担下所有罪责,为皇后小产付出皇上所满意的代价,一切,便都能轻易带过,再不深究。只是,这条人命,该从何处寻来呢?”
太后静静听完,凝神深思片刻,淡淡道:“说起来不错,做起来怕是不易,法子也着实阴毒些。……阖宫上下要寻出个替罪羊来倒也并非难事,纵然薛氏已死,宫里头到底有人与宸儿有过节在的……”一言至此不再细说下去,只瞧向洪嬷嬷。
洪嬷嬷恰在此时抬首迎上太后莫测的眼光,唇角牵起一丝了然的笑意,目中隐见冷芒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