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



    淑妃听皇帝一一发落毕，领了旨意却不退去，踌躇半晌到底低低开口：“皇上，毓宸宫那里……听说贤妃这两日心绪很是不好，皇上是不是……”却又垂首不敢说完。



    皇帝背着手在殿中缓缓踱步，脸色因片刻之前的震怒而还是阴沉，皱眉沉吟良久，只淡然道：“你替朕走一趟罢。如今惠妃也病倒了，你亲去章怀宫把两个孩子领回毓宸宫去，就对贤妃说……说朕当时正在气头上，委屈了她，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淑妃俯身应了个“是”，道：“妾身告退。”却行而退几步正要转身，忽又听皇帝拦道：“等等。”只得驻足回身：“皇上还有何吩咐？”



    皇帝口气转冷：“你去告诉贤妃，就为着她与小小一个宝林置气，却闹出这天大的事来，累皇后受这样的苦。叫她好生想一想，是值得还是不值得！”柳婉为那话中寒意所慑，埋首诺诺不敢接口，听皇帝摆手道：“你去罢。”才躬身一礼慌忙退出。



    未央宫。



    “娘娘，今日结案了。”



    涵柔正倚在榻上就着芳吟的手啜饮着参汤，闻声霍然转首相看，语声抑不住颤抖：“果真……是杨宝林？”景珠深深一颔首：“是，娘娘。皇上已降旨发落了，与娘娘小产之事有涉的宫人俱难逃一死。”



    涵柔疲倦地叹息：“再多人赔上性命又有什么意义？终究换不回我的孩子了……杨氏，我与她无冤无仇，就为了报复宸雪，她竟就能——为何人心会恶毒至此！”景珠微觉无奈，只拿眼示意芳吟上前相劝。芳吟会意，搁下手中汤盏，柔声道：“小姐，事已至此，杨氏也已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就让这些事都过去罢，一味纠缠徒伤了自身。”



    涵柔一笑凄然：“能够，就这样过去么？若凶手伏法便能安心释怀、便能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为什么事隔十年，惠妃还会痛苦到状若疯癫？过不去了啊……这一辈子，都过不去……”芳吟眼眶一红，愈发放软了声气：“小姐，吟儿知道小姐心里苦，可小姐也该想到，幸好并非慕容贤妃所为……”



    是啊……到底不是她，幸好不是她，她终究还在我身边的……



    一颗心苦涩到了极点，一念至此，毕竟生出些许淡薄的甜意来，如幽幽一点星火点亮了暗夜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