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柔不禁面露疑色，却见母亲敛去了颊上笑意，肃然开口：“皇上提出，要把已故端翊皇后的灵位移出太庙。”



    涵柔不由皱眉，惊问：“好端端的，皇上怎会动这样的心思？”李氏意味深长地凝注着女儿讶异的神情，眸中悲喜莫明：“涵儿，你不明白皇上的用意所在么？皇上全都是为了你啊……”



    “为我？”涵柔愈发不解。



    “太庙之中，每代只供奉一帝一后，是而唯有原配嫡皇后的灵位才能入太庙享四时香火、后人参拜。皇上不惜违祖制扰亡灵要迁出先皇后的牌位，是想把那个位置，留与你啊……”



    刹那间心潮涌动，万千情愁一齐涌上心间。融融暖意如三春煦日，柔柔包裹了身心。原来他是爱我的，他当真是爱我的！他要我生前死后、地久天长，永远与他比肩而立，彼此永不分离——他竟能有这样灿若珍宝的心意啊……



    李氏却是温言劝：“皇上待你能有这份心意，自然是好的。可这件事，也实实在在是不妥当。且不说有违祖制，就说你表姐，她在世的时候便在宫里头过得艰辛，年轻轻地去了又走得凄凉无比，如今逝者已安，若为着你的缘故被无端移出太庙、蒙受羞辱，她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么？你舅父心里又该怎样想？——涵儿，你若是有心，便劝劝皇上。皇上待你好才是真真切切的，咱们不要为了虚名招来骂名。”



    涵柔轻声应着，唇角不知何时却已有了温润的弧度，黯淡的容颜亦生出动人的光彩。满心里充溢着沉沉的欣慰与感动，仿佛凭此便能抵御今后一切凄风苦雨。



    十五月夜循例为皇后侍驾，涵柔留母亲一同用过午膳，送走长孙夫人后小睡了大半个时辰醒来，竟是主动吩咐景珠侍候着沐浴熏香，早早预备了起来。



    再苦再疼，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为了爱与所爱的人，纵然是心如死灰，也要竭尽所能振作起来。梳洗妥当，换上一袭密绣芙蓉的绯色霓裳之后，消沉多时的一颗心到底暂时忘却了伤痛，只被温情旖旎细密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