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姐姐，皇上甚至不曾细细瞧我一眼，便拂袖而去；第二日同去给太后请安，亦不肯正眼瞧我一瞧……每月初一十五为皇后侍寝，昨日，皇上却已着人来吩咐，道是把左右偏殿空置了，预备着来时宿下。想来此生……”涵柔笑颜惨淡，终究哽咽难语。



    宸雪不知能以何言相慰，只得牢牢握着她的手，试图以自己的体温抵御那自心底漫出的凉意。她低垂着视线不忍相看，细密交织的怜惜之中，竟依稀有着一线若有若无的欣慰。



    ——到底，不曾相负。



    夜深人静。



    隔着薄薄的寝衣，男子的怀抱坚实有力，说话时唇齿间的温热气息柔柔拂着耳廓，“长孙家的女儿……是当日入宫来瞧你那个？”倚着皇帝宽阔的胸膛，宸雪闻言却似怔了一怔，低声答：“是。”



    “你与她亲厚？”



    唇角浮上不自觉的恬和微笑，“自幼相伴，亲如姐妹。”



    皇帝愈加拥紧怀中女子，柔声道：“宸儿幼时丧母，又无姐妹，定是孤苦，如今才这般教人心疼。”笑一笑又问，“那是何等样人？”宸雪不觉含羞，颇踌躇了一番，才道：“温润如玉，聪慧过人。”皇帝只是含笑，“有这般好？比朕冰雪聪明的慕容昭仪呢？”宸雪笑嗔他一句，正色思量片刻，叹道：“想来胜我。”



    “这样自谦！”皇帝一笑，忽起玩心，“既是这么个妙人儿，来日朕若宠她胜你，你可要怨朕？”宸雪一愣，不觉黯淡了神色，幽幽地道：“我不过是凡俗女子……”“我晓得你待我的心意。”皇帝沉声截过，顿一顿，却是冷然，“她既与你相亲，来日朕如冷落她，你可要因她怨朕？——那到底是太后的人。”



    宸雪缩了缩身子，更深地陷进那温暖的怀抱，良久，才极轻极低地开口，“我不晓得……”久久却不闻回应，这才发觉身后呼吸平缓，他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一双臂膀犹环在腰间，传递着终生眷恋的温暖。



    重重轻罗纱帷低垂如梦，遥遥一点未熄的烛火晕开柔和的暖芒。



    良夜静好。



    她无声叹出口气，阖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