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珠领人去了近一个时辰才回来复命,涵柔见后头随着的几个小内监手中各有物事,一颗心不觉向下沉去。景珠近前来端端正正跪下行礼,语声低哑,“娘娘,于重华宫正殿前花木之下掘出桐木偶人四枚。”
内监以托盘呈上偶人,涵柔只瞧得一眼,心有厌恶已摆手命拿下去,只问:“刻着谁的八字?”景珠叩首道:“是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和……和二位小殿下。”涵柔纵然自持,听至此间亦难掩面上惊怒之色,景珠接下去道:“奴婢一并掘出的,还有一罐子桃仁。”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众人面面相觑,暗自揣度不定。涵柔冷着脸默然半晌,道:“薛昭媛呢?”景珠躬身,“已候在殿外。”涵柔一咬牙,“传。”
不多时便见凝碧婷婷袅袅步入殿中,娇媚一如先前。她屈膝一礼道了“皇后千岁”,却立而不跪,犹显傲色。涵柔见她全无惊慌,心下不觉打了个突,只淡淡道:“物证在此,昭媛,你有何话说?”
凝碧一笑莞尔,对重罪相加竟似全然不以为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原来皇后娘娘也轻信所谓‘眼见为实’么?——为何同样的事当日落在贤妃头上,娘娘便能视若不见?”她倏然抬首,目光如电,“贤妃呢?我要见她。”涵柔微有无措,芳吟恰在此时自内殿转出,“娘娘,贤妃醒了,神智清了,认得人了。”涵柔听闻宸雪无恙,心下滋味复杂难辨,沉吟片刻,起身道:“去瞧瞧。”
惠妃淑妃自然随行在后,凝碧理一理衣襟,也跟了进去。宸雪正躺着将息,见众人入内,忙要撑起身来,被涵柔拦下,“且躺着便是。姐姐方才的模样,可真是怕人。”宸雪听得此语却是满面不解,“什么?”柳婉惊问:“贤妃竟不记得么?”宸雪茫然摇首,浣秋忙凑上前去耳语一番。
但见宸雪神色变幻,忽而惊呼脱口,“竟有这等事?”涵柔点一点头,她一脸的不敢置信,“我只记得昨夜睡下,一觉醒来,便是这时候了……怎么会……”浣秋轻唤一声“娘娘”,面色凝重又是附耳低语,却不知说及何事,只见宸雪脸色倏地苍白,神情恍惚喃喃低语:“凝碧……薛凝碧害我……”
众人注目宸雪之际,身后冷笑猝起,尖锐刺耳——“贤妃装腔作势,可真是惟妙惟肖、令人叹服啊!”循声转首,果见凝碧悠悠而立,目有蔑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