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安乐公主此时身上不过草草裹了件披风, 雪白的腿从敞开处露出来, 上面印着明显的指痕, 一双玉足欺霜赛雪, 粉嫩的指甲则好似雪里粉莲, 只如此怜人之处, 却也有红痕点点, 叫人看了莫名面红耳赤。
青青和子衿双双赶紧低下头去, 只见那床铺更是靡乱而湿漉,两人手脚利落地换了干净床单被褥, 垂首出来恭请两位主子安寝, 却稀奇地看见自家侯爷正坐在榻上拥着安乐公主喂水。
“还要。”姬央娇呖呖地道。
被沈度横扫一眼, 青青赶紧上去桌前倒了一杯温水, 想要喂给安乐公主。
哪知道姬央虽闭着眼睛,却闻得有脂粉香靠近,她想也没想地抖了抖腿娇嗔道:“不要她喂。”
沈度自然可以训斥姬央, 但看她意娇神懒,眼睛都睁不开了,说话也不复清甜,求饶求得哑了嗓子, 更兼露在外头的肌肤红痕斑斑, 也是可怜。
“给我吧。”沈度朝青青道。
青青低眉顺目的将水杯递了上去,退下后心里却是汹涌万端, 她们何曾见过侯爷对姬妾有此等轻蜜爱怜的时候, 便是当初云氏在的时候, 也没有这般恩爱光景。
姬央满意地喝了大半杯的水,这才昏昏睡去。
只沈度看着她的睡颜却是久不能寐。他虽然因为修习九转烈阳诀而需与女子交合以融汇阴阳,但自身却非那贪欲纵情之辈。
每每都是极有分寸的,唯独到了姬央这里,似乎一沾她的身子就被黏住了似的,恨不能长眠在她胸口,要将她嚼碎了吞进肚子里方能一填欲壑。
沈度猜测苏后必然传了姬央什么迷惑男子的秘法妖术,只是他暂时并没发现端倪,需要静观以待。
此后,沈度一连两日都没回内院,皆歇在外院书房。
到第三日晚上,沈度刚踏进内院的门,就被柳瑟瑟的丫头娟儿截住了,说是柳姬身子不适请他去看看。
祁北媛得了这消息,可是乐坏了,“我还以为这柳瑟瑟是个聪明的,结果却是个蠢货。这时候去给安乐公主添堵不是老寿星茅厕里打灯笼么。咱们且看看公主娘娘的手段吧。”
可惜姬央这个公主娘娘做得实在不到位,她身边的玉髓儿等几个丫头也是初来咋到,没什么人脉可用,这后院的消息对她们而言是十分闭塞的。
所以姬央完全不知道沈度在走进北苑之前还去了柳瑟瑟那里。
“这被子怎么回事?”沈度洗漱出来之后看着床上阔大无比的被子问。
姬央道:“我让她们把两床被子缝成了一张,这样我们两个人盖一床就不会嫌窄了。”她不喜欢床上铺着两个被筒,太生分了。
姬央讨赏似地上前拉了沈度的手去摸那被子,“是不是很轻?这是我叫人这三天赶出来的呢。里面装的蚕丝还算轻薄、保暖,不过这不是顶好的,实在是时间不够,我已经叫人赶制鸭绒被了,那才是真正的暖和,我在宫里用的就是鸭绒做的被子。”陪嫁里也有几床的,可惜遗失在漳水畔了。
“蚕丝?”沈度皱了皱眉头,但并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安置吧。”
躺在床上,姬央有点儿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得沈度不悦了,她侧身看着沈度小心翼翼地道:“你不喜欢蚕丝吗?那等鸭绒的做好,我们就用鸭绒的好不好?”
想要指望从小养尊处优,不识人间疾苦的安乐公主短时间就能懂得沈度不悦的原因却是强人所难了。
沈度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替姬央拉了拉被子,“睡吧,明天我带你出去转一转。”
这真是天上掉馅儿饼了,姬央万万没想到沈度会抽出时间来陪她出去转,一时间欢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仰起头便在沈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眼里的欢喜太过纯粹,以至于沈度都有些后悔自己明日的打算了,但也仅仅只是有些而已。
清晨用过早饭,沈度嘱咐姬央收拾行李,“这一趟可能要去一个多月,甚或更久。”
姬央“哇喔”一声,蹦起来就抱住了沈度,“太好啦,终于可以出去玩啦。”她从小被关在宫里,最期盼的就是能出宫到处走走看看,却一直不能成行,没想到才嫁过来几天,沈度居然就要带她出远门儿。
天下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姬央的眼里亮着星星,璀璨夺人,沈度却毫无眷恋地掰开了她的手,将她推离怀抱,“不是出去玩儿,我要去巡边,顺便带着你去看看。”
姬央听了却是一点儿也不失望,能出远门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欢喜,何况沈度有公务在身却还肯带着她一同前往,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不是?
“可我还是一样的那么欢喜。”姬央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喜滋滋地又在沈度脸上啄了一口,然后跟蝴蝶似地偏旋而去,“我去收东西,咱们是去北边儿吧?那我要多带些厚衣裳。”
冲着姬央这样的人多大的脾气都不好发,行事做派的确是公主的风格,跳脱得厉害,却一点儿大家闺秀之气也没有,沈度不由得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排能不能奏效。
薛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被气得喘不过起来,对着前来辞行的沈度道:“六郎,你这是去巡边带着公主去算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先前从没听你提过,是她缠着你要去的么?”
“不是,我带她去看看民生疾苦,苏后将她养得一点人间疾苦不知,总要叫她知道她父皇母后对这天下的黎民百姓究竟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行。”沈度道。
这话自然是有理的,但在薛夫人看来却是完全没必要对安乐公主费这等苦心的,就当养一只金丝雀便好,一旦大厦倾毁,这只金丝雀也就没了用处,反而只是累赘。
“有这个必要吗?”薛夫人道:“她是苏后之女,多少人恨不得啖其皮肉,只怕反而让民心不稳。”
这话其实说得有些自欺欺人了。皇帝皇后高高地远在宫中,老百姓也就是听个传说,也更不知道安乐公主是何方神圣了。黎民心里更憎恨的却是当地不恤民力的贪官污吏,虽然这些贪官正是皇帝任命的。
只有那官场中人,知道苏后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恨她败坏祖宗基业。
沈度道:“中州气数未尽,还有李家撑着,谁也说不准还要等多少年,可安乐如今却是冀国公夫人,总不能一点儿民生不知。”
薛夫人却说不过沈度,只担心自己儿子为姬央所惑,“但愿你是真的这么想。”
“阿母这话是何意?”沈度问道。
薛夫人跟自己儿子讲话也没那么多讲究,直言不讳地道:“安乐艳夺天下,我是怕你把持不住,步了皇帝后尘。”
沈度哂笑一声,“阿母多虑了。”
却说沈度辞了老夫人和薛夫人,领了姬央沿冀并两州交界处往北走,经大陆泽往巨鹿。
大陆泽是天下九泽之一,汇九水于一泽,其广千顷,其势浩浩,一眼望去不见其缘,真道是“茫然涵虚混太清”。
洛阳宫中虽有鸿池,冀州之内亦有衡水,其广阔无垠却又哪里及得上这天下九泽之一的大陆泽。
姬央一看到那波光潋滟的湖泊,不由赞道:“其广如海矣。”她没有见过海,只在书上看到过,所以才会有井底蛙之叹。
沈度侧头道:“远不如海也。”
姬央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说这么大都还不如海啊?旋即脸色绯红不好意思地道:“我没有见过海。”
女子本就很少外出,没见过海是理所应当,沈度正想随便安慰一下,结果就听姬央欢喜地道:“郎君,听说冀州就东临大海,你下次若是往东巡边,可不可以也带我去看看?”
这可真是得寸进尺了,却哪里还有下一次,实际上这一次沈度就已经颇为后悔了。姬央是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好看。一双水洗似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饶是沈度心硬如铁,但奈何昏君妖后还在,姬央还是安乐公主,所以表面文章沈度还是得做的。所以同意姬央在黄昏落脚后出去逛逛。
这可就不得了了,沈度完全不懂女人可怕的购买力。
安乐公主回到客栈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丫头、婆子包括侍卫在内,手上全抱满了的东西,塞满了半个马车。
吃的有各色蜜饯、米糕、桃片,瓜仁……玩的有泥人、面人、糖人、摩睺罗……戴的有木钗、银簪、绸花、绣花囊……甚至连布都买了几匹,也不知那位用来做什么的,因为这些布即使是做安乐公主的擦脚布都够不上资格。
“哪里来的蟹?”沈度举筷尝了尝道。
“不是蟹呢。这道菜叫赛螃蟹,是将鲜鱼剔骨和鸡子(鸡蛋)烩成的泥,加了胡荽(芫荽)做的。” 姬央叹息了一声,“只是咱们中原人不吃蟹,南人却以之为美,六郎想来是吃过蟹的?”
姬央眼晶晶地望着沈度,沈度笑了笑,“这时节吃蟹都有些早了,这道菜叫赛螃蟹还是过了一些。”
姬央想了想,“那就叫溜蟹糊吧,只是就没那么响亮了。”
两人说话间,姬央又道:“只可惜府里没有酒,否则……”否则自然更尽兴。洛阳的禁宫中美酒成池,可谁能想到偌大个侯府居然一滴酒也无。
“是我下的禁酒令,整个冀州都不许酿酒。如今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来酿酒,何况,北虏未平,士卒没有军粮如何肯打仗。”沈度道。
姬央愣了愣,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个她想也想不出的原因。待她再忆及宫中酒池所浪费的粮食时,简直汗颜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耳根子都羞红了。
沈度是何许人也,冀州沈郎能备受推崇,让人心生亲近,又怎么会叫人难堪得下不来台,否则他也不会万机之中还抽空回来陪姬央用饭了。
“刚才我去给祖母请安,她夸你烤的鹿肉是天下第一,可惜我却是没有这口福。”沈度岔开话题。
这个话头姬央一听就来了精神,“下次我烤给你吃啊。”姬央一边替沈度布菜,一边叽叽咕咕地讲着今日的琐事。
“你去找五嫂学字了?”沈度复述了一遍姬央的话。
姬央点点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五嫂的小楷写得好,我自然要跟她学。”
“只是小楷写得好么?”沈度反问,有那么一点儿嫌姬央眼高手低的意思。
姬央却是个实诚人,“大字的确不算出众。哦,对了,五嫂也这样说呢,她想要找字帖学习,却是苦于没有名帖。”
“可惜我手上也没有名家字帖,早知道就留几册了。”姬央不无懊恼的叹息一声。
姬央虽然陪嫁丰厚,但这等字帖名画却是一件也无,苏皇后和后来被谥为幽帝的她父皇成日里只知寻欢作乐,哪里浸淫过书画,而姬央又实在是个大方的性子,历代宫里的藏品留着堆灰也无用,便被姬央大手一挥,送给她那些懂得鉴赏的师傅们去了。
因此此刻对于名家字帖堂堂安乐公主也是无能为力的。
一席饭下来就听见姬央叽叽呱呱了,沈度只偶尔应个两声。
晚饭,姬央照样用得慢吞吞的,沈度早晨没有耐性看她,这会儿在一旁细细打量,就瞧出不同来了。
姬央细嚼慢咽下来,居然用了两碗饭,在寻常闺阁女儿家里实在是罕见了。
“七分饱三分饥方是养生之道。”沈度好意提醒姬央道。
“所以我只用了七分饱呢。”姬央回道,一边用那小童煮的茗饮漱了口。这茗饮便是用茶叶煮的汤,时人并不过分讲究茗饮,南人稍微爱喝一些,北地人不太喜欢,姬央惯来喜欢南食,所以也学了喝茗饮,不过还是嫌它苦涩,多用来漱嘴,却能清新嘴巴。
沈度听得姬央居然只用了七分饱,也是有些叹服她的食量,不过静下心来看她用饭的确是美景,不仅秀色可餐,便是她吃饭的那股子满足劲,也会让人误以为她吃的不是胡饼而是广寒宫青娥作的天饼一般。
用过饭,天色虽然暗下来了,却也不到入睡时间。
这时就一直见姬央一会儿看沈度一眼,一会儿又看沈度一眼,每当沈度张口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她又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转过头去,生怕他说出要走的话。
好在沈度并未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去园子里走走,消消食吧。”
姬央听了如蒙大赦一般,整张脸顿时放出无边光华来,欢喜得仿佛捡了十万钱一般,“是,园子里的花开得极好,挑灯赏花,别有趣味儿的。”
好嘛,沈度才说了一句,姬央就想到了夜挑灯笼映花红了。
八月已经入秋,晚来风凉,北地本就偏寒,露珠儿替姬央取了孔雀羽披风来,姬央却还不领情,“哪里就那么冷了?”更何况,若是冷了不是还有天然火炉么,姬央觑了一眼沈度,心里埋怨玉髓儿的“多事儿”。
“怎么不冷了,仔细凉着了。”露珠儿生怕姬央生病,这里也没有御医,看不好病才麻烦。
玉髓儿在一旁忙地阻止了露珠儿,她最得姬央欢心,只因最懂姬央的心思,玉髓儿在沈度后面冲着姬央好一阵挤眉弄眼,臊得姬央又羞又乐的。
男人的步伐本就比女子大,几步下来就拉出了距离,姬央得小跑两步才能追上,如是三番,安乐公主的好性子也变难免生出了坏脾气。
姬央索性停下来赖着不走了。
沈度的心思却不在散步上头,正沉思并州的事情。
并州刺史王恪才去不久,他的几个儿子迫不及待地就开始了内讧。此次沈度新婚,王恪的接班人——长子王成没来,只派了长史徐冲过来,而妙就妙在,王恪继室生的第七子,王真却亲自来贺了喜。两派人互不搭理,王成尚文而儒雅,王真却喜武,一直很受王恪宠爱。
不过沈度却以为,只怕并州最后的胜利者会是王恪的弟弟,王忱。
王忱其人,骁勇过人,多力善射,奔及驰马,是王恪手下的第一猛将,并州能遏制慕容族南下,半部功劳簿恐怕都是王忱打下的。
并州既是冀、凉之间的屏障,又可与幽、冀两州并肩抵御北部鲜卑,若是并州内讧时间太长,想到这儿,沈度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鲜卑的慕容族最近打败段氏部落,若是一旦给他机会再统一宇文部,荡平北部,进而南下,幽、冀就艰难了。而且一旦并州内讧不可收拾,败者如果投靠凉州或者慕容族的燕国,这都是沈度不愿看见的。何况并州向来亲凉,石尊又是王恪的大舅子,也就是王成的舅舅。
沈度正在沉思,却忽然察觉袖子一动,侧头一看,只见姬央纤细的手指正拽着他的袖角,沈度的眉头一动,但看姬央撅着嘴,也不说话,满眼委屈地站在后面看着他。
沈度有些不耐,在心头叹息一声,面上却丝毫不显。
姬央只见沈度向她伸出手,顿时心花怒放,快走两步上去,将莹白的小手放入沈度的掌中。
沈度的手温暖而干燥,被他握着的感觉直甜到了姬央的心里头,比什么披风都管用。
沈度放慢了脚步,姬央也不说话,不再打扰明显在沉思的沈度。两人登上园子里的假山“叠翠”,在这里可以望见整个侯府的花园,里面灯火点点,静谧深邃,天上半轮皎月倒映在花园里的镜湖里,更添秋瑟。
不过姬央的心里却正是春花烂漫,刚才上假山时,沈度十分体贴地一路扶着她的手肘,这让姬央心里十分熨帖。
正欢喜时,听得东北角一缕幽幽的琴音飘起,哀婉低回,似诉似泣,仿佛一位织娘正等待她出外征战而久久不回的丈夫,继而悲信传来,哀痛愈深,雁北飞而形单影只。
姬央听得痴了,动情处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不知何时,沈度已经放开了和姬央交握的手,她也无知无觉。待曲终,姬央才转头问道:“是谁在抚琴啊?”
“应是五嫂。”沈度道。
姬央不由叹服,“真是绕梁三日。”
晚间,两人自歇下不提,姬央本来还有些怕沈度又掇弄她,前两日太辛苦,虽然她的身体底子好,可到底也有些吃不消,隐隐还有些疼痛。
不过今夜沈度的兴致明显不高,姬央暗自松了口气,夫妻俩各盖一床被子,姬央却又不喜,偷偷地、轻轻地掀开自己的被子,钻入了沈度的被筒里,将脸贴在他的背脊上,又安心又暖和。
待沈度转过身来,姬央也不害臊地往他怀里钻去,仿佛只有贴得紧紧的才能宣泄她心里的欢喜。
被筒里的热气将姬央那藏在精致细白的锁骨窝里的幽香蒸腾出来,送入了沈度的鼻尖,他伸出手将姬央搂入怀里,手掌从她的腰部开始下滑。
姬央好歹也是当了两夜新妇的人了,她慌忙忙地想往后退,却被沈度的大掌扣住了背。姬央伸腿去踢沈度,却被他顺势将腿架在了腰上。
这岂不正叫做“自讨苦吃”,那床又响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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