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端起酒盏, 将将酒水一饮而尽, 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对面的冥远拿着一块糕, 冲着自己笑得有些诡异。
把酒盏放回到桌子上, 谢飞叹了口气, 说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笑得阴森森的,怪瘆人的。”
“我长得这么阳刚, 哪里就瘆人了?”冥远把最后一口莲花糕扔进嘴里,嚼了嚼,说道,“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觉得人世间的事儿好神奇的,这庆尚侯府从上到下, 没一个省心的家伙,正经都挺能折腾的!先惠文帝真是没看错, 果真庆尚侯府出事了。”
“他老人家的预言, 大多数还是准的。”谢飞赞同的点点头, “要不然也不会让咱们重点看着庆尚侯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前苛待庶子的事儿还没彻底结束呢,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 庆尚侯府今年注定要成为大楚的焦点啊!”冥远托着腮帮子, 有些感慨的说道, “说到底,庆尚侯还是年轻啊,岁数小就是精力旺盛。要是换成了我,我可没这份心,整天忙东忙西就够耗神了,谁还有工夫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年纪大了就要承认,不过,你府里的糟心事也不比庆尚侯府里的少。”
“那是我的府里吗?”冥远冷笑了一声,朝着谢飞举起酒盏,浅浅的喝了一口,说道,“我现在可是无家可归的人啊,只能另找宅子居住,怎么能跟庆尚侯相提并论呢?人家娇妻美妾、左拥右抱的,那才是享受呢!”
“你还想着娇妻美妾、左拥右抱?”谢飞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冥远看了一会儿,伸手捏了捏对方的下巴,“最近胆子挺大、挺猖狂的啊!”
“滚!我就是打个比喻而已,少扯那些没用的。”冥远一脸的不屑,但仔细看,还是能从眼睛里看出些许的慌乱。他没好气的拍掉谢飞的爪子,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说道,“我一直以为他们也就是在自己的府邸里小打小闹而已,没想到这一次……闹腾的超乎想象啊!庆尚侯这次才是真正的猖狂呢,居然敢跟轩辕动手,他怎么就不怕被轩辕一巴掌拍死呢?”冥远摸摸下巴,“那个小妾一家,真的只是普通的混混?”
谢飞和冥远同时看向党了好半天背景、努力淡化自己存在感的店小二。
“头儿、将军,他们一家就是很普通的混混、骗子,没有任何的后台。”店小二缩了缩脖子,说真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是不愿意出现在这俩人的面前的,老有一种马上就要被灭口的感觉。店小二偷眼瞄了瞄一眼谢飞,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看,赶紧说道,“头儿,直到庆尚侯被押走,那个小妾一家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
“小妾一家现在在哪儿?”
“在京兆府的牢房,蔡大人加派了人手看管。”
“既然小妾一家没有任何的背景,那么……”冥远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这庆尚侯如此作为,是收到庆安王的指示了,还是自己的自作主张?”冥远看向已经当了好半天背景墙、努力淡化自己存在感的店小二,“庆安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还在控制之内?”
“是,依属下看,这件事情应该是庆尚侯自己的自作主张,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当时的氛围,那个时候他已经杀红了眼、杀晕了头,估计是没搂住,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直接动手了,和庆安王没什么关系。”店小二赶紧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交出来,“庆安王现在被陛下下旨,暂住西珑镇,没有旨意是不能进京,也不能回泉州的。而且,一举一动都被暗卫盯着,想暗中做点什么,也是无能为力的。庆安王自己也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的,不仅严格管控自己手下的行动,还给陛下上了请罪折,说王府着火是因为自己属于管理,才给陛下造成了很多的麻烦。不仅如此,他还给陛下送了银票,修缮王府的费用全部由他自己来出。”
“他倒是乖觉,这些年他可没少敛财,偶尔放放血也是不错的,免得事发之后,罪责会更大。”冥远看了看谢飞,“你怎么看?”
“他都惦记皇位了,还在乎其他的罪责大不大?”谢飞轻笑了一下,从碟子里面拿了一块绿豆糕,说道,“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他小金库的数额之大要超过了内/库和国/库的总额了,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恐怕……”
“不用让陛下知道,让钱昭那个死要钱知道了,就不得了了,肯定会想法设法的把庆安王的钱都耙拉到户部的。”
“这倒是,你没看早朝上,听说要户部出钱给庆安王修王府,钱昭那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要不是陛下说大部分由内/库出,他能直接跟陛下杠上。”谢飞点点头,非常赞同冥远的说法,全金陵,不,应该是全大楚的人都知道,户部尚书是个老抠,不到关键时刻绝对是一毛不拔的。“庆安王看似手笔挺大,估计那点钱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最多就是他几天的花费。我倒是觉得,他还是挺小气的,应该多送几张过来就好了。”
“他偷偷摸摸地离开了泉州,估计也没带多少银子出来,半途还要去会情人,现在手头应该会比较紧张的,这应该是他在保证自己生活的情况下,拿出的最多的钱了。”
“可能吧,他这次出来的匆忙是真的,跟那位都没打招呼,大概是知道小皇子进京,所以着急了。”谢飞看向店小二,问道,“银票呢?陛下收了?”
“是,而且还很高兴的样子。”
“那是肯定的,毕竟是替他省钱了,钱昭也不用在他面前哭穷,也不用给他脸子看了。”
“就算没有这笔钱,陛下也会让庆安王出血的。”谢飞挑挑眉,“昨儿晚上,李尚书府里的动静可是不小呢!”
“李青了不是小连子埋在庆安王身边的钉子吗?人都进去了,小连子不救啊?”
“你还不知道他?在他眼里,只有有用的人和没有用的人。李尚书既然已经暴露,就说明他没什么用了,自然不会救了。况且,他埋在庆安王身边的,又不只有李青了一人!”
“我就说他心狠手辣么,对自己的表兄弟都能下这么狠的手。”冥远喝了一口酒,朝着店小二挑挑眉,示意他退下,等小二离开、体贴的将雅间的门关上,他转过头托着腮帮子朝着谢飞撇嘴,说道,“不说他们了,终归是别人的家务事,咱们也管不了。倒是你,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不去看望一下侯夫人?”
“啧,有什么好看的?”谢飞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