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警察局的警官，我还暗中兼职移民局和联邦调查局，当然要给我薪水了，否则傻子才这样干。

    我知道自己半斤八两，所以，我才肆无忌惮。不说别的。就拿对美女的嗜好——局长也拿我没办法，只是私下对我说：要注意分寸和影响，不要过分，否则后果不好收拾。

    ......

    人们有一种偏见，我敢肯定地说是偏见。

    仿佛警察生来只会抓人和训人，不会爱人；再就是能站在会议厅、音乐厅、舞厅外，象狗一样地把门：却对艺术是外行，只能习惯警笛的单调刺耳声，不知音符为何物。

    你看，我们美国一流大作家欧.亨利笔下的警察那么多，却没有一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多才多艺的英俊少年。这不是偏见是什么?难道生活。是这样的吗?

    就拿我来说，虽然当了二十来年的警察，我也坚持读了二十来年的读书，也一直喜欢听音乐，特别喜欢听肖邦的钢琴独奏曲《G小调第一叙事曲》。这个曲子是受了著名诗人备茨凯维支的长诗《康拉德?瓦连罗德》的影响、启发而写成的。

    诗中的主人公康拉德?瓦连罗德是一个从小被条顿军官养大的立陶宛人，他勇敢善战，但并不知道自己是立陶宛的后裔，他常常为条顿人卖命去攻打自己的祖国。

    后来，有一个立陶宛人化妆成老艺人，到条顿军营去讲故事，把真情告诉了瓦连罗德。他无比感慨，决心雪耻。从此他留在敌人心脏里，通过英勇斗争使条顿人的军队屡遭挫折，最后被敌人发觉而壮烈为祖国献身。乐曲的结尾是悲壮的，充满了爱国主义的英雄气概。

    每次听完了这支曲子，我都感到浑身热血沸腾，除了爱国主义情绪在感染我外，我似乎还感到，体内的艺术细胞在分裂、成长。

    也许我是自作多情，也许是附庸风雅。不管怎么说，我是美利坚合众国的警察，我必须热爱和保卫自己的国家。

    我所欣赏和喜爱的艺术，也必须符合我的观点和主张。

    在旧金山，有很多入恨我，不少人蔑视地叫我“胖猪”，稍客气点的称我为“胖子警长”。当着我的面，他们还是尊敬我的，因为他们敬畏美国的法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代表法律在执行公务。

    对这些我都不在乎，我真正需要的是如何履行自己的职责。

    最近，奉上峰指示，对迪克游乐场的中国人夏娜进行“信检”。

    这件事既涉及到外交，也关系到国家安全事务，的确事关重大，不容半点疏忽。

    这件事还值得办，因为夏娜是个美入，一位漂亮的中国芭蕾舞演员，她有两条美丽的芭蕾舞大腿……

    前天，她和两个美国姑娘要去南加州旅行，协警在高速公路上把她截了回来。

    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们隔着桌子面对面地坐着，度过了一段美妙时光。没想到，一位黄种女人会有那么白润的肌肤，那么修长的双腿。只可惜她还没学会运用自己作为女人的一技之长——诱惑男人。这未免让我感到乏味。

    她很紧张，也许有些神经质，我建议她找神经科医生看看，也许并不是病，只是性孤独所产生的副作用。她应该学习我们美国女人，不要在性方面压抑自己，要善于性释放，以减少自己的内心压力。

    我问一句，她答一句，扯了她在中国国内亲人和朋友的情况，提到一些她认识和不认识的人的名字，其实我真正需要了解的是于雨和程华这两个人。

    在我的抽屉里，放着这两个人给她的信。

    这是两封有趣的私人信件。

    于雨的父亲既然是高级干部，连供儿子自费留学的钱都没有?共产党在通过整风，打击党内的坏人，难道真能打击到他父亲头上?不可思议!也不太可能。

    我问夏娜：“你爱于雨吗?”

    她巍巍地点了头。

    我又问：“他爱你吗?”

    她又点了点头。于是，我把抽屉里的信交给了她，要她明自真相，使她忘却这一切。她在惊讶之后，捧着信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不，他并不爱你。”

    我对她说：“于雨在信中引用了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朱丽叶的一句话‘指着月亮起誓，。你知道这句话的全句吗?”

    她摇了摇头。

    “朱丽叶说：‘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象它一样无常’。于雨是大学毕业生，对这段话他应该会知道的，否则他也不会在‘指着月亮起誓’这段话上加引号。我说的对吗?”

    我向她大声问道。

    夏娜木然地望着我，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露出了似信非信的茫然神色。尔后，她不停地翻动着手里的信件。

    “至于程华，她是代表共产党向你作宣传的，她自己都供认不讳。依我之见，你谁也不要信，还是相信自己吧。”

    看夏娜天真幼稚的样子，以及她的紧张和神经质，她是属于那种诚实人遭遇灾难后的真实反映，这样的人不会是共产党的谍报人员。对她“信检”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我把信给了她看，让她明白，我洛格尔不是那种煞神似的警长，也是有情有义的人，她应该信任我、惑激我，甚至报答我。

    于雨给他的信很简单，却暗藏着他对夏娜的绝情：

    ……我终于从报纸上得知你的下落，未想到你会堕落到如此的地步，真让我感到寒心。

    关于我公费留学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了，有关部门对父亲提出了警告，他也不好出面了；自费留学的资金一时也难凑，父亲刚刚退赔了公款，受了处分，也帮不了我。你那儿也没有美国公民为我担“保”，我们在美国相会将是遥遥无期啊l

    不过，我“指着月亮起誓”，我永远爱你。

    特地用莎士比亚的“指着月亮起誓”这怎么会永远爱你？

    她是怎么了?连句感激的话也没说，看过了两封信信，也没道谢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