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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弱肉强食股东们
    尽管蓝冬不算太精通英语,但是她也听懂了问题的要害了,她惊异地瞪大了眼睛望着父亲,担心地环视着会场。

    在美国要想作成大事,要掌握权力和财产,要随时准备人们的各式各样的攻击。自由世界,就要准备让人家自由议论你,自由反对你。但是你也有反对、驳斥的自由,也有反对你的对手整治你的自由。

    其实,这种自由也是有限度的。

    尽管弗里德雷克有攻击、揭发他的自由,但斯特津也有否决、整治对方的自由。斯特津甚至可以让弗里德里克的玛丽夜总会破产,让他变成穷光蛋!这是斯特津的自由!

    会场上气氛异常紧张,也许马上就要有一场尖锐的争论,斯特津的支持者们都在为他捏把汗,但是斯特津却异常地镇定。

    执行主席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问:您发言不?”

    斯特津从席位上站起来。本来用不着站,但是他习惯于站着讲话,因为只有站着才能运用手势,才讲得有力。

    “主席先生,股东弗里德雷克先生这两个决议案既然都针对本人,我有必要说几句。”

    从他站起的一刹那起,会场异常静,人们都屏着呼吸在准备听他说。

    斯特津大声说道:“我认为应该否决这两个决议草案!这两个提案的要害,特别是笫二个决议案,完全是人身攻击,是捏造!”

    斯特经马上压低声音,用诚恳的口吻对大家说:“本来,决议草案没通过前,我没必要说,也不准备解释。我只告诉大家一个事实。蓝冬和夏娜都是我的女儿,是我在中国大陆妻子的女儿,她的姐姐蓝冬今天也在座旁听……她就是最有力的证人。”

    人们的目光“刷”地都转向了蓝冬,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是我女儿“的痕迹。蓝冬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对此,斯特津心里稍有不安。

    “一些无聊的黄色小报专以攻击,诬陷名人为能事,他们趁夏娜发神经病的时候进行采访,然后用作攻击本人的材料,可是想不到我们有些正人君子却喜欢这类小报,并从中找寻诋毁本人的材料。不错,夏娜是我的部下抢走的,她因犯神经病自杀,父亲出于人道主义目的把她送医院抢救还有错吗?关于这弗里德里克这两个决议案,我想不会获通过,所以对于它的细节,我无须解释了。“

    会场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弗里德雷克一再起立发言,阐明要通过这两项决议的理由,也有几人出来为他申辩。

    会场内,只有执行主席和斯特津的座席前有扩音设备,其他人都没有。会场两侧站着一些手持小型扩音器的工作人员,当股东席上有人要站起来发言时,他们就一个箭步向前,把扩音器放到发言人的嘴边。这种小型扩音器总出故障,有时开关发出杂乱无章的吱吱声,传不出演讲人的声音;一个扩音器失灵,另一个手持这种小型扩音器的人就得快步上前接替。

    当场内争论激烈时,只见这些手持扩音器的工作人员穿梭般地在会场东奔西跑,会议秩序陷入异常混乱……

    会议主席以发言时间限制为由,一再敲槌子,制止弗里德雷克的狂乎乱叫。这又引起了他的支持者和反对者的的辩论。

    场内的紧张气氛又进一步上升。

    不知是因为蓝冬听懂了会场的辩论内容,还是她从人们表情上意会了辩论的实质,她的表情显得很紧张,惶惑……

    四十年未见面的父女俩,本来就十分陌生,能否因此产生新的裂痕?当年斯特津二十多岁,在曼谷体育馆遇到了她妈妈,想不到他们结和

    得那么迅速,也许是年轻貌美的吸引,她们相爱了。

    回到中国长春桃花村租赁了一个灰白色的漂亮的小洋楼。在那儿他们度过了幸福的蜜月。尽管国籍不同、肤色不同,但他们是真诚相爱的,应该说,在桃花村的一个月,也是年轻斯特津一生最幸福的黄金时节。

    去年,他去中国处理银行业务,专程去了一趟长春。那儿的变化简直是太大了。日本人建了半截的协和大街,现在变成宽阔美丽的十里长街——人民大街,街心正开放着金灿灿的黄玫瑰,似乎在欢迎他的到来。

    股东年会中曾有人攻击他喜欢中国姑娘,其实说得并不完整,他喜欢所有的中国人,他们的肤色尽管没有美国人这么白,但是自然柔和;他们的气质温柔敦厚、柔中有刚、不奴颜卑膝;他们长得细腻纤巧,有气质、有韵味,更有人情味。也许这就是他喜欢的原因。

    每天晚饭后,重返故地的斯特津,喜欢在桃花村寻找旧址,那儿盖起了一幢幢新楼,那灰白色的小洋楼也许是拆迁了,也许是淘汰了。可惜桃花盛开的季节已过,他徜徉在落英遍地的碎花屑中,心境未免有些惆怅。

    中国的外事旅游部门是办实事的,他在长春足足等了十二天,他们终于为她找到了蓝爱兰。

    可惜,她住在鸭绿江边的小镇上,那儿是不开放的中国和朝鲜的边境,向他这样的美国人是不能去的地方。

    他们通了几次长时间的电话,她坚决不见他,她忘不了他抛弃她的痛苦记忆,她记恨他为了继承父亲哈罗德银行的财富而埋葬了他们的爱情。

    她只告诉他一句话:您有一个女儿在北京,她是个有成就有作为的舞蹈家,名字叫蓝冬。但是她不会见你的……

    他失望地离开了长春,告别了绿树成荫的长春城,告别了落英遍地的“桃花村”,告别了金灿灿的黄玫瑰。

    临上飞机对,他洒下了几滴老泪。

    万万没想到,在他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和蓝爱兰另一个小女儿——夏南。

    在美国,父子、父女之情本来十分淡漠,流落街头的孤儿增多最能说明这一点,而斯特津却能如此爱怜蓝冬,只能有两点解释,一是因夏娜的事他的确内疚,二是对蓝冬的爱寄托着对鸭绿江边那个女人的情……

    趁着股东之间正激烈辩论时,斯特津走到蓝冬的座席上,关怀地问她是否不舒服?是否累了?

    她笑了笑说,很好,她喜欢听这个会,尽管许多话她不懂,但大概意思她明白。

    她说,她对有人拿夏南作文章表示遗憾。她说着,环视了参加会的所有人,人们也都在望着他们父女……

    回到董事长的席位上,斯特津迅速地给大会主席团执行主席写了一张条子,内容是这样的:

    主席:

    我很遗憾!他们竞卑鄙地对我进行人身攻击,特别是利用我的女儿做文章,又正值她患精神病的时候,对此我很难过。我是否清白您应该了如指掌。我建议不要再继续下去,应该马上投票表决。

    伊夫林?斯特津

    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弗里德雷克能获胜,因为会场上追随他的人很多,可惜,他们都是小股东。要知道,哈罗德银行共三万六千八百股,而他弗里德雷克仅一百八十股,他能左右决议草案的通过?真是笑话!

    弗里德雷克一再阻止执行主席投票表决的动议,结果还是没有得逞。

    经过投票表决,执行主席宣布,弗里德雷克的两项决议草案遭到占股票总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反对票,彻底被否决。

    而斯特津作为董事长,自然以绝对多数的赞成票顺利通过。

    全体与会人员起立为斯特津的胜利鼓掌,包括弗里德雷克在内,也向他发出友好的微笑,但他那笑是惨淡的。

    蓝冬也站起来鼓掌。在记者的闪光灯的映照下,她那笑脸真美啊!真像她的母亲蓝爱兰!

    在事业上斯特津是个强者,是个无可争辫的胜利者,在生活上他却是个弱者,是个失败者。尽管占有过许多女人,但是他却失去了蓝爱兰那颗水晶般的心。

    他是强大的,强大得可以让美国西部地动山摇;他也是虚弱的,虚弱得在孤独中苦苦挣扎,几乎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