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侯世子林昭心头的火不再能压抑住,脚下步伐快而紧凑至彩儿身边,望着彩儿泪面如花楚楚怜人的模样,脱下自身的礼服,披在彩儿身上,而后才望向南肃王爷,漠然问道:“你有几条腿让我打断?”
“林昭!你……!”南肃王爷捂着流血的脸颊,恶狠狠的盯着林昭,回想起当年为了一位花魁被林昭打断了两回腿,怒火由心而起,“这里是太辰宫,你既然敢拿酒壶砸我?!”他以为林昭再怎么无法无天也不敢在太辰宫里对他做什么,口中不愤,“你眼中还有皇权,还有陛下吗?!”
“你既然知道这是太辰宫,却还一再羞辱我青阳侯府之人,那我为何不能拿酒壶砸你?!”林昭,“你问我眼中有没有陛下?那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没有!”
南肃王爷一听林昭这么说,立马想要抓住他的话柄,可是却被林昭抢先说道,“陛下是用心来尊敬的,而不是像你一样放在眼里的,你只将陛下放在眼里,你当陛下是什么?是你的眼屎吗?!”
南肃王爷指着林昭:“你大胆!竟敢说陛下是眼屎!”
“大胆的是你!我只是说出了你的心里话,而你方才那句话等于是默认了我说的。”林昭再加重罪名,“没想到你心里真的将陛下视为眼屎,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就该立即斩了。”林昭扯着喉咙叫喊,“来人,将这大逆不道的畜生拖出去斩了!”
林昭这一连串话语喊出,迅雷不及掩耳,就真与街头痞子打架一样,抓着便是咬。满朝文武是愕然结舌,整个太辰宫殿院更是一片寂静。一边是青阳侯府的世子,另一边是南境王爷,那些兵卒也只能是左顾右盼。虽说青阳侯世子无权命令宫里御林军,可若是青阳侯世子让他们斩的是个寻常犯人,他们定会领命行事。
这边动静闹大了,太辰宫门总算有了动静。
根据王朝礼节,原本是该皇上与直系亲属在太辰宫内喝完第一杯酒,这首宴酒饮完才能打开太辰宫门与满朝文武共同饮宴的。在此之前殿里只能进不能出,而且这殿门也只能是从外头打开向里进人,并不能从里头打开向外出人。
皇上还未到太辰宫,殿内皇后领着妃子与皇子公主们正静候林太祖,可外头那动静显然不对。
“外面是怎么了?先前还说说笑笑热闹的很,怎么一下子安静成那样了?”皇后坐在椅子上,望着门那边问道。
舒贵妃同样是望了望门,企图透过门隙看到外边情况,却不能如愿,道:“陛下寿诞,今夜可不能出任何岔子,那外头突然安静,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望向皇后,“姐姐,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万贵妃道:“舒妃姐姐,这首宴未饮,太辰宫门怎么开得?”
舒贵妃回答道:“妹妹说的是,可是那外头太过安静了,陛下寿诞可不能有差错。”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坏了王朝礼节,舒妃姐姐还是安心些,外头有那些大臣在,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不放心,今日什么日子?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陛下怪罪下来,我们可承担不起。”舒贵妃再三提及不能出事。
万贵妃还想再辩,却被皇后拦了下来,道:“今日事大,我们自然要确保不出乱子,但礼节也不能坏,不如让哪位皇子或是公主将门开出一条缝,看看外头究竟发生了何事。”
舒贵妃主张开门一探究竟,皇后如此一说自然是连连呼应,“姐姐这个主意再好不过。”
万贵妃想了片刻,“打开一条缝,这样也不能算是坏了礼节,可哪位皇子公主愿意去呢?”
整个太辰宫殿内,除去宦官宫女,有三位娘娘,八位皇子与六位公主在,这三位娘娘望了望皇子与公主。
皇子公主们面面相觑,说是说开一条门缝,坏不了礼节,可是林太祖开国后一直是以礼治国,对于礼节制度看得是及其重,若是怪罪下来怕还是免不了一顿罚,这么个苦差事连那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九皇子都知道没有自荐,更别说其他人了。
沉默了许久,有位公主站了起来,眉目间韵味不凡,朱唇轻启:“我去吧。”
见得公主起身,皇后开口道:“乐杳你就别去了,今日陛下只是宴请了文武百官,朝内修者他国使徒无一宴请,你既已下嫁南宫楚,这事你不好去。”
万贵妃接话:“姐姐说得对,乐杳你可不能去。这样吧,在众多皇子公主里佑华最为年幼,不如就让佑华去,也给他些行事机会。”
十五皇子林佑华听言面无他色,在他心里似乎早就知道了是这结局,可先前他心里似还有期待,期待这个开门之人不会是他,终究还是他多想了。
皇子公主们纷纷望着林佑华,那一个个的眼神明显是让他去开门。
“十五皇子,你觉得呢?”皇后望着林佑华问道。
林佑华起身行礼:“娘娘有命,佑华在所不辞。”说完,转身走向门边,打开了一条缝。
殿院,林昭见得无人理会他,笑道:“看来是要本世子亲自动手了?”
南肃王爷依然不信林昭真能斩了他,瞪眉怒目:“林昭,本王就站在这儿,我看你怎么敢斩本王!”
林昭行至一名侍卫身边,抬手便是拔出了那名侍卫的佩剑,慢慢逼近南肃王爷,“你尽管站着,看本世子敢不敢斩你!”
彩儿见状,满脸担忧,双手按在林昭握剑手上劝阻道:“殿下不要。”
林昭对着彩儿笑了笑:“姐姐安心,谁也不能欺负你!”说罢,轻轻拨开了彩儿的手。
听得林昭此言,彩儿双眸再度落下泪花。
林昭的一言一行,与他那双眼满目的怒气,南肃王爷心里有些害怕了,他知道林昭目无法纪,可是他不确定林昭究竟有多么无法无天,这代表绝对皇权的太辰宫真的就能束缚住他吗?望着一步步向他靠近的林昭,本就不是什么傲气之人的南肃王爷害怕之际,脚步不由得后退,只有口中言语强撑:“林昭,你敢!这巍巍皇权之下,你敢动我?!”
林昭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得那南肃王爷心中一颤。
“你站好,我剑法可不好,到时候一剑下去你没死,怕是我要多斩几剑了,那你的痛苦可要多许多了。”林昭一字一语压根没有提其他,只是一味表面自己的决心,随意甩了几剑,惊起阵阵风声。
“世子殿下息怒啊。”礼部尚书张文尚开口出言相劝。
那些个将军个个是浑身劲风,可是并未有一位站出来去管,说劝这样的事情,他们可不想沾惹,特别是对那个堪比无赖的青阳侯世子。
堂堂礼部尚书官居从一品,此时出声劝解,青阳侯世子是看也不看一眼,只顾着提剑走向南肃王。
左丞相魏当仲上前行礼,官居正一品的他论官位比这青阳侯世子大了不知道多少,按年岁也不存在向他行礼一说,可是没办法,谁叫那青阳侯世子是个市井无赖的性格呢?此时他更在气头之上,魏当仲也不愿意去招惹他,可是他身为副相,见林昭压根无视礼部尚书,他不得不出言劝阻,陛下八十寿诞,若是真让他斩了一位王爷,在场哪一个能逃得了皇怒?“世子且息怒,今日可是陛下八十寿诞,纵然世子心里有怒火,还请千万要压一压啊。”
“魏相无需多言,他南肃王那般羞辱我青阳侯府中人,我今日岂能轻易饶他?”林昭再度向着南肃王爷走去。
“世子别动怒,南肃王爷虽是边境王爷,可毕竟也是官居从二品,常年在南境的他没认出青阳侯府中的人也情有可原。”右相袁布施也开口劝住,这右相乃前朝老臣,前朝被灭,仪朝新立,而他却既然能官居主相,可见此人本事。
“袁相,你这话可说的不在理,他南肃王爷能因为不认识便大肆羞辱?那言语何其难听?妓.女?我青阳侯府中人若是妓.女,那我青阳侯世子又是什么?老鸨吗?”林昭越说越来气,“还要裸身示众?即便今日我能饶他狗命,也要斩掉他那只撕烂我视为姐姐之人礼服的手。”
言毕,林昭依然走到南肃王爷面前,那南肃王爷一退再退,撞倒在桌子上,林昭挥了挥手中长剑问道:“今日是陛下寿诞,本世子不想闹出人命,说吧,先前哪只手撕的?”
林昭一言一行加上那副斩钉截铁的表情,南肃王爷是真的怕了。
满朝文武终于不再视而不见,纷纷喊道:“世子殿下息怒啊!”
左右丞相魏当仲袁布施是满脸焦急,他们清楚的很,青阳侯林甫在朝中的地位实在是太重了,不然林太祖也不会如此放纵林昭肆意妄为。
“世子殿下今日若是斩了南肃王爷,陛下该如何想?”左相上前到林昭身边再度劝阻。
“世子难道真就不考虑陛下?”右相再度提及林太祖,朝堂之内,怕是唯有林太祖能制得住他了,此时两位丞相只能再三拿出皇上来压他。
“他南肃王爷在羞辱我青阳侯府之人时,你们可有一人出来劝阻?我看没有吧?全是随声附和!”林昭放眼所有官员,“就因为他是个王爷,你们便纷纷劝阻指责?就因为我青阳侯府中女子你们无人认得,便任由他南肃王爷羞辱,你们看着不够还要附和讥笑?你们这般势利,怎就当得我朝栋梁?怎就配来这太辰宫饮宴?你们要脸吗?!”林昭声声怒语,震得在场官员一一低头。
看到那些官员们反应,林昭轻笑:“今日我意已决,谁要劝阻休怪本世子剑下无情!”随后望着南肃王爷,“你不说是吧?那便将两只手都砍了!”林昭扬起长剑,就要斩下。
彩儿飞扑上前,从后面抱着林昭,连连喊道:“殿下息怒,殿下不要,不要…”
林昭扭头余光望了彩儿一眼,扬起的长剑没了动静。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世子殿下要收手之时,那高举在空中泛着寒光的长剑,瞬时落下!
剑光触目。
“小昭,住手!”
太辰宫门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