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乱性这个词也不知是谁第一个说出来的,但很显然,没有任何的依据,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或者说借口。
酒喝的再多,身体虽然会失去控制,但心不会。在意识消失之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其实他都一清二楚。
交易达成,楚枫掺着烂醉如泥的江进酒走出东厂的大门。
转过街角,离开番子们的视线后,楚枫停下了脚步,侧头低声:“喂,去哪?”
江进酒嘿嘿笑道,开口便是浓烈的酒气:“黄昏将至天色晚,这种时候,当然是去找地方睡觉啊?”
“哦。”楚枫点点头,刚要迈步,肩头却被江进酒抓了一把:“错了,那边儿。”
“哪儿?”楚枫疑惑发问。
南京城对他们二人都不算陌生,前边拐角再过上两条街便是酒肆客栈,而江进酒指的东华门方向,那是公侯宅邸之所在,他们可不认识什么达官贵人。
“花钱住的店哪有什么意思,白住还拿钱才叫本事。”
曾经定远侯王弼的侯府,如今的天下第一庄。
王永真看着眼前的楚枫和江进酒,皱着眉头:“两位便是天下第一酿酒师与天下第一神探?”
“楚枫(江进酒),见过庄主。”
“两位愿入在下这天下第一庄为皇上,为朝廷效力本是这天下人的福气,只是。。。两位当真别无他求?”
王永真与徐如意的问题虽然一样,但得到的答案自然不同。
“我二人在这江湖飘了十几年,空得了这么个天下第一的名声,得了面子,却丢了里子,过的甚是落魄。
江湖自在,终非长久之计,路再走下去也就那么回事儿。我二人累了,也倦了,说的直白些吧。
听闻王庄主得当今圣上首肯,立天下第一庄,招揽天下能人异士,愿以厚禄而求壮士。
我二人不才,也算是天下第一之辈,愿投庄主麾下以效犬马之劳。”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王永真想了想,点点头算是认可,起身拱手道:“两位大名,在下如雷灌耳。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
王永真摆了摆手,谦然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只不过。。。”王永真痰嗽一声,话锋一转:“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坏的。
两位能否将一身能为为在下显露一二,也让在下开开眼界?”
“这。。。倒也不难。”楚枫想了想,微微一笑。伸手将手边的茶碗拿起来,闻了闻,从怀中拿出些瓷瓶小罐排在桌上,又挑挑捡捡的往茶中加了些,未及,一股清新竹香酝酿飘荡。
“竹叶青,嗯。。。急于求成,味道恐有不佳,请庄主品鉴。”楚枫端着茶盏走到王永真的面前,就这几步的路程,茶碗中竟有热气蒸腾,酒香愈浓。
“好内力,好手段。”王永真接过茶盏,也不犹豫,仰起头一饮而尽大呼畅快:“好酒!”
“见笑。”楚枫躬身一礼,走回座上坐下。
“那江先生。。。”王永真看着江进酒,江进酒睁开一只眼,似笑非笑:“王,王庄主,嗝。。你,你要我,怎么证明啊?”
“这倒是有些难了。”王永真愣了愣,旋又笑道:“这样吧,先生只消说出一件与在下有关,而在下又不知之事,在下便承认先生天下第一之名如何?”
“与你有关,你又不知。嘿,嘿嘿,嘿嘿嘿嘿~”江进酒怪笑连连,直了直腰,指着王永真:“王庄主你认真的?有些东西还是难得糊涂的好啊,知道的太多,日子可不好过。”
王永真洒然一笑:“先生但说无妨。在下宁愿活的难些,也不愿活的糊涂。”
说话间,王永真向左右使个眼色,一众家丁护院施礼告退。
“他可不能走。”江进酒一把抓起楚枫的手:“我俩之间没有秘密是其一,万一王庄主一会儿想杀人灭口,还得指望我这兄弟救命不是?”
“不会,不会,先生多虑了。既如此,楚先生便留下吧。”
“嗯哼!”江进酒起身,重重的咳了一声,指着王永真:“王庄主出身青城派。生母早逝,生父不知。乃由师傅丹阳子一手带大,授予青城秘传回风舞柳剑法。”
“对,但这些我都知道。”王永真点点头。
“王庄主,你有没有想过,这天底下孤儿寡母可多了,青城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算是个名门。你这资质也算不得上佳,你就没想过你娘哪来的那么大面子能把你送上青城山?”
“家师。。。”
“宅心仁厚?顺天应道?这是骗你玩儿的,也就是和外人说说。至于真正的原因嘛。。。”
“请讲。”王永真的手在此时,不着痕迹的抚上腰间的细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只是觉得很有必要。
“丹阳子还未做青城派掌门之前,十八艺成,下山游历时曾邂逅一贫家女。猜猜她是谁?”
王永真面沉似水,死死的盯着江进酒,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不知。”
“丹阳子原名王世龙,你说巧不巧,也姓王。”
“真巧。”
“师父师父,师者如父。王庄主这里。。。嘿嘿,可不是如父这般简单。。。了。”
“苍啷”一声,剑已出鞘。
回风舞柳,婉约杀机。
这一式柳叶风残划出剑花朵朵,在江进酒“简单”二字出口之时,杀机四起。
“王庄主,少安毋躁。”楚枫闪身而入,双掌舞动间如蝶雀穿花,力尽处风雷涌动。
“就是啊王庄主,我话还没说完,急什么?”江进酒打了个哈欠,端起自己的茶碗呜噜噜漱了口,哗的吐在地上,一抹嘴:“首先呢,我哥俩嘴巴严得很,肯定不会到处乱说,王庄主放心。
其次,王庄主,你就不想知道你师父此刻身在何处?”
倏忽,雨住风歇,长剑入鞘的同时王永真已在座上,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阁下知道我师傅的下落?”
“不知。”江进酒摇摇头,指指自己的酒糟鼻子:“但我是天下第一神探。这个答案,王庄主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