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阳约战一个蒙面少年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才从城东风波中慢慢平静下来的西门顿时炸开,好事者们纷纷猜测蒙面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够让号称北原年轻剑道第一人的冰山剑亲自约战,而且不惜以真面目示人。
猜测归猜测,谈论归谈论,城中的学员们却没有一个人起身,更没有要去看这场比试的念头。一来他们忍受不了城外的恶劣环境,再者能与秦昭阳过招之人定是天子骄子,再不济也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万一谁输了一式半招,恼羞成怒,直接拿他们泻火,那可就冤屈大发了。
所以,西门在经过一番闹腾之后再次回归平静。
城外黄沙呼啸,城内月明风清,许牧旧居数十步之外,云扬把玩着手上的一张纸条,悄然站立,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少年的嘴角一直没有合拢过。
良久,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珍珠般大小的石子,将手上的纸条一股脑儿的包在石子周围,手臂微微抬起,轻轻一扔,然后笑着转身离去,皎洁的月光下,少年笑的瘆人。
与此同时,天师府、战兵堂、圣丹院、丹心寺以及那从未露面的项家都收到了同样的一张纸条。
“哎呦。”
一声惨叫从小屋之中传出,很快一人发疯的推开门,朝着屋外跑来,云扬早已没了身影。
黄泽吃痛的揉了揉头上鼓起的大包,怒骂道:“哪里来的没爹娘的野种,疼死老子了。”
一边揉一边喊,将握在左手中的“凶器”拿出仔细一瞧,好奇的打开纸条,黄泽突然怔住,神情如同见鬼一般惊骇,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进小屋,手忙脚乱的从角落里找来两个铜制器皿,拍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焦急的朝着呼呼大睡的众人喊道:“快起来,出事了。”
北墨义率先睁开眼睛,艰难的从地上坐起来,没好气的说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喊什么喊,你爹死了啊?”
黄泽气不打一出来,手上的铜制器皿十足力气拍下,正中北墨义的脑袋:“你爹才是死了。”
北墨义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面色铁青,双目怒视:“你大爷的还来劲了是吧?”说罢拿起器皿就要还手,黄泽把纸条差点呼到北墨义的脸上。
北墨义瞧的仔仔细细真真切切,转身就是一巴掌拍在梁武的肥脸上,怒气冲天道:“快起来,快起来。”
梁武等人顿时惊醒,皆是不解的看着北墨义和黄泽。梁武捂着脸颊,一阵生疼,委屈道:“干嘛打我?”然后看见两人头上的大包,打趣道:“你两为了哪个姑娘大打出手啊,再说了北墨义你打不过泽哥也不用拿我来撒气啊。”
北墨义又是一个巴掌呼下去,却被梁武轻松躲过,“你再废话我把你打成猪头。”
“牧哥出事了。”黄泽出声打断了北墨义两人的打闹:“刚才有人把这张纸条扔进来,你们看看。”
许牧秦昭阳约战城外,生死由天。这是纸条上的原话。
众人齐齐沉默下来,突然梁武一把抓过纸条,“那我们还站在这干什么?赶快抄家伙去帮牧哥啊,难不成你们要看着牧哥被那什么秦昭阳打死啊?”
黄泽瞪了一眼后者,背着手忧心忡忡的说道:“我怕其中有诈啊,万一这是别人的圈套怎么办,不过去还是要去的。”
梁武救人心切,急忙道:“那你倒是给个办法啊。”
“这样吧,我们先过去,而张师弟你们几个人去将军府求助,最好能够说动圣丹院和丹心寺出手相助,至于要求,告诉他们,等五院大会之后,周天院全力感谢。”
这次周天天院参赛的十人,除了北墨义等人之外,还有五位丹海境,但这五人名声不显,战力也比较低,北墨义口中让他们去搬救兵,实际上不是想五人拖了他们的后腿。
被称作张师弟的少年欣然应允,带着另外四人离去。
黄泽临出发前又教育了一番梁武,让后者等下不要冲动,听他计划行事。
四人很快穿过熙熙攘攘的西门街道,在一群人的注视下飞奔出城。
突然一道惊疑声从人群中传出:“那不是周天院的人吗,这时候出城做什么?”
紧跟周天院之后,一队又一队修为高深的人马冲出了城门。
就在众人抓耳挠腮之际,有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从人群的某个僻静处传出来:“我听说,秦昭阳约战的人好像是许牧。”
一石惊起千层浪,没有人去关注此话是谁所说,也没有人在意这话的真假,蹭蹭蹭的全部站起来,争先恐后的往城外跑去,同时有人不满道:“怎么不早说啊,要知道秦仙子约战的是许牧,我早就过去了,看看那个狂妄的许牧到底有多厉害。”
片刻间,十巷九空,躲在远远处的少年咧嘴一笑:“许牧,这是说你得人心好呢,还是说你做人太失败呢?”
这时候,一阵又一阵的狗吠声在西门城内响起,少年微微的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六,七,八。”
狗吠正好八声,少年满意的睁开眼睛,手指在衣领处慢慢的掏出一块玉佩,瞬间捏碎,西门城在此刻悄然关闭。
“啪嗒、啪嗒。”
一颗又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被人无情的从城楼上扔下来,一股新鲜血液的腥味在空中蔓延,少年似乎很享受这种气味,整张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九阁主,西门城内清理完毕,一个活口都没留。”
突然,一个又一个的青衣人从城头跃下,对着眼前的少年跪拜道。
少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淡淡道:“圣女应该快到了,走吧,我们也去瞧瞧这许牧的能耐。”
…………
不知道是不是城里的血腥味太过浓重,还是这一股莫名的杀气惊动了打坐的杨天。
杨天猛然一个激灵,脸色不安,立刻散开神识查探,可是他的神识却一片漆黑,查看不到任何东西。
“仙罗大阵。”
杨天再也坐不住了,惊讶的叫出声来。
“哈哈哈,杨院长果真是见多识广啊,小女子佩服。”
杨天定睛望去,一个青袍女子正站在他眼前,女子年岁约有四十左右,但容颜倾城,妖艳动人,徐娘半老,更多的是一种风韵之美。
“青衣总阁主青圣衣?”杨天在识破来人的身份之后,反倒是轻笑起来。
“西域当真大手笔,不惜消耗十年气运,私自将仙罗大阵移位,青莲池之中岂不是只剩下三株莲花了?”
青圣衣在听到青莲池之时明显表露出了一丝肉疼,但随即媚笑道:“所以啊,既然消耗这么大,就得讨点彩头回去。”
杨天略加思索,正声道:“看来西域这次铁下心要和大汉撕破脸皮了,那我就斗胆猜测一下,青衣总阁对阵我五大院,圣主阁对阵王室,重兵阁对我西域边军,倒真的是滴水不漏。”
青圣衣婉尔一笑:“不愧是儒道圣子,竟是如此聪明。圣主阁应该已经与刘破虏交手了,重兵阁就在二十里开外,估计够武良喝一壶的了。”
杨天并不理会妖艳女子虚伪的夸赞,淡然道:“青阁主难道不知道,大汉最强的不是五大院,也不是王室和所向披靡的边军,而是那层出不穷藏龙卧虎的江湖吗?”
青圣衣兀自一拍脑袋,懊悔道:“忘记和杨院长说了,我家那小玉妹子一直稀罕中原武林,尤其对李铭剑宗情有独钟,这不也来了,还说要和李剑宗一较高下呢。”
杨天眼睛深邃,略有苦恼,叹息道:“青蛇剑何小玉?”
然后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继续说道:“那个被红衣一直嫌弃的笨徒弟,竟然成了你们不可多得的稀罕宝贝,当真是让我吃惊啊。”
青圣衣丝毫不让:“圣女再笨,却也是将周天院里某个乡下野小子甩出了十八条街。”
杨天微微眯眼,想到一直给他惊喜的许牧,心稍稍放下一些:“怎么样,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杨天一针见血:“就赌你们那个笨圣女拿不到剑谱和清风残剑。”
青圣衣在确定杨天没有开玩笑之后,笑的叫一个花枝招展,甚至笑出了几滴眼泪,胜券在握一般的说道:“行啊,那咱们就玩大一点,若是我输了,青圣衣就给你杨院长端茶递水一年,任凭使唤。但要是我赢了,我正好对你们中原的大道向往已久,恰好我又不识字,到时候就麻烦杨大院长给我读三千册书。”
杨天白了一眼妖艳女子,他绝不相信青圣衣不识字,有一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出的痛苦,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提出个赌约,愤恨道:“无理取闹。”
谁知青圣衣竟毫不客气的坐下,懒散道:“不赌就打一架,我要是赢了你还是得给我读三千册书。”
杨天没有说话,有些气馁的坐在一旁“赌就赌,再说了打架你也打不赢我。”
青圣衣却罕见的没有反驳:“若不是仙罗大阵,我肯定不敢出来见你,但可惜啊,在仙罗大阵之中,你不过同我一样是个尊者境巅峰罢了,若你要强制使用修为,我不介意与你共赴黄泉。是不是,杨仙人?”
杨天没来由的一阵恶心:“再过一个时辰,我会在你的脸上刻下绝世美人四个字。”
青圣衣笑开了花:“最好能刻进我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