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皇后终于在玲珑的搀扶下去午睡了,林曼一颗提心吊胆的心终于可以放松片刻了。
对于林曼来说,这半天的时光仿佛是一年那么久。
奴才在生气的主子面前就是出气筒,不是这儿不行了,就是那里不合适了,即便是一直陪在惠皇后身边的玲珑都在手忙脚乱,林曼感叹自己尚能好腿好脚地站着,实属不易。
“玉茹,把娘娘换下的衣服送到浣衣房吧。”玲珑抱出来一捧衣物,递给玉茹,“出门往东一直走,看见老槐树往南拐,往前一直走便能看见。”
“是。”林曼抱过衣服,玲珑关于浣衣房方位的指示对她来说,就是白费口舌,东南西北根本不分,谈何往东往南。
林曼本想再请玲珑按左右方向说一遍浣衣房的方位,但听惠皇后在唤玲珑,自己只好识趣地离开了。
边走边问宫里的宫女太监就好,林曼暗自给自己安慰。
果然走了没多远,林曼看到了一棵老槐树,只是该往左还是往右呢?
正在这时,林曼听到有人苦苦哀求,夹杂着哭哭啼啼,一时的好奇心让林曼顾不上太多,寻着声音便去了。
只见树林里一个太监正用手掐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宫女的脖子,那个宫女被勒得已经不能再发出声音。
“说!是不是越皇太后让你跟踪皇上?”那个太监问着。
只见那个宫女脸色铁青,摇着头。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个太监一下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往宫女的脸上比划着。
林曼藏在树后面直觉得两腿发软,正要转身离去时,一个强有力的手抓住自己的肩膀。
“啊!”林曼吓得叫出了声音,回头看时发现是皇上!
林曼一下子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哼!朕看后宫里的戏越来越好看了!”皇上冷笑着,“小安子!”
那个太监跑步前来,“皇上。”
皇上一手拿着折扇在另一只手上轻拍着,“连这个一块儿处置!”
“是,皇上。”
“皇上,奴婢是要去给惠皇后娘娘送衣物去浣衣房,误入此地,并没有跟踪皇上之意。”林曼解释说。
这个名叫小安子的太监一脚踹在了林曼的胸口,“狗奴才,去,滚到一边儿别污了皇上的眼睛。”
一阵受辱的感觉从疼痛的胸口涌出来,林曼起身半站着走到那个跪着的宫女身边跪下来。
“你是惠皇后宫里的?”小安子问道。
林曼点点头,“奴婢是伺候惠皇后娘娘的玉茹,因昨日才入宫,今日送衣物去浣衣房,误入此处,请公公饶了奴婢。”
“浣衣房离此处甚远,就是说下大天儿来,也没人信你是去浣衣房。”小安子不屑。
林曼抬头朝皇上的方向望去,只见皇上似悠闲般坐在一棵矮矮的桃树树枝上,腿垂下来,手中摇着折扇,看来他是要放任小安子审问了。
“今儿,咱们也来了先来后到。”小安子一把抓起旁边宫女的脖子,用匕首狠狠地往脸上划了一道,只听一声尖叫,随之便见鲜红的血崩出。
“公公饶命……”宫女说道。
“还不说实话吗?”小安子面无表情地问着。
“奴婢确实是越皇太后派来跟踪皇上的。请公公饶奴婢一命。”宫女一个劲儿在地上磕着头,根部不顾流了满脸的鲜血。
“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越皇太后怀疑皇上和紫妍昭仪有染,便命奴婢跟踪皇上,想以此除掉紫妍昭仪,如此便能保九皇子长留膝下。请公公饶奴婢一命。”宫女哀求着。
“就这些了?”小安子问。
“奴婢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宫女说着。
宫女的话音刚落,只见小安子用手一挥,匕首往她的脖子上划了深深的一道,宫女两眼睁圆,来不及反应就僵直地倒在地上。
林曼看得心惊肉跳,愤怒如石锅里滚滚的沸水,即将翻涌而出,她狠狠地盯着这个用手捋去匕首上血迹的无耻太监。
“该你了!是像她一样痛快招了图个好死,还是让杂家的匕首在你的小脸上一刀一刀地切下去呢?”小安子走到林曼跟前。
如今不是讲规矩讲道理的时间了,这个死太监,那宫女都求饶了还杀了她,那个狗皇上竟然对手下坐视不管,看来是授权的,这点倒像极了现代的中层管理者和大老板,可惜人们只恨可恶的中层管理者,殊不知都是上面的主意。
“怎么?姑娘不会是忘了你跟踪皇上的目的吧?”小安子问。
“我根本没有跟踪皇上,你要想弄死我就动手吧,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揽在我的身上,想给我扣屎盆子你休想!”林曼生气地站起来。
小安子对这宫女突来的愤怒都惊呆了,皇上还是没被封为太子时便跟随在左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嚣张的宫女。
皇上也从树枝上跳下来,收起折扇,朝这边走来。
小安子见皇上来了,朝林曼的膝盖后侧一脚踹去,林曼迫不得已跪了下来。
“反了,反了……你这狗奴才要造反呀!”小安子说着用匕首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皇上这时站在了离他们距离两三步的地方,“你说,你是误入此地?那为何站在树后窥视而不是尽快离开?”
“奴婢是好奇想看发生了什么事,正要离开时才撞见了皇上。”林曼回答。
“好奇?你可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皇上反问道。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皇上可知?若谁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天下恐怕大乱了。”林曼分辩道。
“你这狗奴才,胆敢这样跟皇上说话!”小安子又一脚踢到了林曼的胳膊上。
皇上给了小安子一个眼神,小安子退到了一边。
“呵呵!”皇上笑了一声,踱着打量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宫女,觉得甚是有趣,“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玉茹。”林曼跪着行礼。
“玉茹?今日朕便放你回去,你可知守口如瓶?”皇上摇着折扇。
“奴婢谢皇上明察,奴婢知祸从口出。”林曼跪谢。
皇上摇着折扇望着玉茹离去的背影,不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皇上,就这么饶了她吗?”小安子轻声问。
皇上合上折扇敲了一下小安子的脑袋,“她呀,比你聪明。还不快收拾了。”说着看了一眼地上宫女的尸身。
小安子赶忙笑着领命,将尸身装进麻袋,找了块儿地埋掉了。
林曼从浣衣房回来时,玲珑正在提着热水往惠皇后房里走。
“玉茹,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时间?”玲珑问着,“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
“我没事,不小心走错方向了,娘娘没有唤我吧?”林曼问。
“还好没有,你去给娘娘打点洗脸水吧。”玲珑吩咐着。
越皇太后的宫里。
“还没有丁香的消息吗?”越皇太后问着身边的宫女浮萍。
“回娘娘,奴婢派人去找了,但回来的人都说没有找到。”浮萍答。
越皇太后起身,不停地走来走去。
“蹊跷的是,所有回来的人都表示问宫里的人竟无一人见到丁香。”浮萍进言。
“看来,此事不妙,往常这个时候丁香早就回来了。”越皇太后自言自语道。
越皇太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派人去查查各个井里,池塘里。”
“回娘娘,奴婢适才已经吩咐下去了,回来的人依然无所获。”浮萍回答。
越皇太后心里越发紧张,能将浮萍藏得无影无踪的人,在宫里恐怕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皇上,另一个是皇上的生母董太后。
但此二人虽然平日里都会依礼恭敬于她,但实则越皇太后心里却惧他们三分,若相安无事还好,若他们知道她所做的对他们有弊,那她怕是举步维艰。
她只盼望快些除掉紫妍昭仪,日后九皇子被封了亲王,自己也算是有了稳定的靠山了。如今想要利用紫妍昭仪和皇上有染的事,来除掉紫妍昭仪恐怕执行起来难上加难,因为这样会撼动皇上的根基。
“浮萍,把这个给惠后送去吧,就说哀家赏她管理后宫有功。”越皇太后将手上的珊瑚串摘下来递给浮萍。
“娘娘,这可是您一直贴身戴着的呀!不如赏些别的吧。”浮萍摸着手中有着越皇太后体温的珊瑚串不舍地说道。
“正因为是哀家一直贴身戴着,赏给她,她才知道哀家的用心。去吧。”越皇太后说道,“告诉奶娘,九皇子午觉醒了就带过来吧。”
“是,娘娘。”浮萍离去。
在惠皇后的宫里,浮萍刚刚离去,宫女雪儿便说,“听说这珊瑚串越皇太后日日戴在手上,如今赏给了娘娘,可见娘娘深得越皇太后喜欢。”
惠皇后把玩着这个珍奇的珊瑚串,冷言道,“你懂什么?不过,这珊瑚串倒真是难得一见。”
“娘娘,越皇太后和娘娘往来甚少,如今赏娘娘这么珍贵的饰物,娘娘可真要按越皇太后的意思严整后宫?”玲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