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爽的接应下,九道城门大开,郊外的驻军涌入都城城内,孙斐和泰恒裕已经被抓起来,吴浩泽率领着众将领和禁卫军进行抵抗,战争的火苗瞬间点燃了整个都城。
城里各处都处在激烈的交战中,刀剑碰撞的声响和兵卒们震天的叫喊混杂在一起,在空旷的大街上显得尤为刺耳,得道者们的交锋则更加绚丽夺目,激战中迸发出的道气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在昏暗的夜晚中犹如烛火,时亮时暗,与漫天火光纠缠在一起照亮了整个都城,昭示着激烈的战事。
“要是翠姑活着的话,看到这个场面,也就该心满意足了吧。”,都城中最高的钟楼上,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低头俯瞰着硝烟四起的街道和迭起的光亮,说道,“她不是最想看到齐国末日的人么。”
“可惜已经为了爱人自杀了,所以说女人啊,是不能动真感情的,那样只会什么都得不到的。”站在一旁的女子用手卷着头发妖娆地说道,“爱人和报仇,两个都没得到,真是没用啊,亏我费心费力地训练她那么久。”
“你还真是冷酷无情啊,一般不都应该同情她的遭遇么。”
女子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窈窕的身形好像承受不住巨大悲痛一般,止不住的颤抖,搭配上高耸的胸脯,倒多了几分诱惑的气息,“翠姑,你你死得好惨啊!”女子抽泣道。
“行了,一点都不适合你。”男子平静地看着她道。
“诶呀,不是你要我多点同情心的么,反而不乐意了。”上一秒还哭得梨花带雨,下一秒马上恢复了往日的妩媚模样,女子笑道,“翠姑是没有用的了,不过通过她,倒是可以确认萧稹就是我们要找的试验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现在趁乱带他回先生那里么?”
“这里是齐国,毕竟还是他的地盘啊。”男人悠闲地看着都城中熊熊燃烧的战火,好像在看美妙的风景一般,“宋清廉和吴浩泽都在帮他,这场战争是十拿九稳了。”
“等他坐稳了齐王的位置,带走他就更难了。”女子撅着嘴,一双玉手任性地扯着男子的衣角,撒娇的样子甚是惹人怜爱,“我们可不能让先生失望啊。”
“我也没说放弃啊。”男子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在齐国我们是动不了手了,不过燕国的动乱运用好的话,倒是能逼他一把——老太后和王后不是到了燕齐边境了么。”
“这倒是可行。”女子妩媚地说道,“反正燕王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所以你这美人计就多对燕王和萧稹用用吧。”男子说着,把正在悄悄靠近自己的女人推到一边,“我可驾驭不住你。”
“讨厌啦。”女人娇笑道,“早些动身,去燕国做准备吧。”
这一夜通宵不眠的人实在多。此刻萧稹半躺在太和殿的御榻上,对城里的厮杀声充耳不闻,只目光炯炯地盯着上边的藻井。谢澜和都太监李慧二人挨次坐在下首脚踏子上,也是沉思不语。殿内数十盏烛火照得通亮,殿外廊下侍立的宫女太监也都一声不响。萧稹,谢澜和张万强都十分清楚,一场急风暴雨即将在这数百年浮沉不定的宫廷里爆发。
“王上吃些东西吧。”一位侍女递上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面和一碟腌渍萝卜咸菜——正是萧稹平日里最喜欢吃的。
王上的喜好向来是禁忌,她怎么知道自己爱吃的东西?萧稹有些警惕地望着侍女,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后,惊讶地大叫道,“晴儿,你不已经和老太后一起去祭祀了么?怎么在这里?”
“我只是来履行与王上的约定的。”司马晴认真地说道,“王上说过,夫妻要患难与共,王上还说过,我是王后,是齐国的主人,现在齐国和自己的夫君处在危难之中,我怎么能独自逃跑呢?”
“臣妾就陪在王上身边,哪里也不去。”司马晴把食盘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在萧稹旁边,随身抽出一把短剑,坚定的望着萧稹,“臣妾也带着武器,也可以击退敌人,誓与王上共进退。”
“你啊”萧稹有些无奈地看着司马晴,又不得不被她决绝的意志所折服。
司马晴是真正将国家抗在肩上的人,也将萧稹看做最重要的人,并以必死的决心守护着自己的国家和夫君,认真履行着王后的职责。
“到时候好好跟在我身后,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贸然上前,知道么。”萧稹握了握她的手,叮嘱道,“只要不受伤,我就原谅你这次的任性。”
这是承认我了么?司马晴想着,“是,臣妾知道了。”
黑夜中杀机四伏的宫城,旭日初升的黎明,太和殿依然是一派平静气氛。自齐国建国起,这里就是王上召见大臣处理朝政的地方。此时,萧言正坐在殿内中间一张椅子上,他看着御笔题额“正大光明”四个字,颇有点忐忑不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机智谨慎如他此时内心也极不平静。一扬生死搏斗将在这里展开,搏斗的双方都为此殚精竭智,费尽心机地准备了很长时间了,究竟谁胜过谁呢?
宫外已经烧杀一片,自己带着得道者和兵卒们趁机进了神武门,与前来接应的宫内侍卫里应外合,控制了宫门。自己则坐在太和殿里等着消息。
曹泽那边还没传来消息,不能确定萧稹现在到底在哪里,如果他在宫里,此刻必然已经知道了宫门被自己控制住的事情,就应该会有所行动。
只是现在,宫中诸人好像没看到发生的变故一样,对野蛮闯进宫里来的得道者和兵卒们视作无物,并不反抗或惊慌。宫女们依旧仔细打扫整理宫室,小太监们照常敲锣报时,侍卫们正在换班巡逻,一切一如平日里的一样。这里的所有宫人都十分平静,与战火弥漫的宫外好像处在不同的世界。
时辰在焦灼不安而又恐怖的等待中缓慢地行进着。殿角大座钟的“嗒嗒”声不紧不慢地响着,使人听了烦躁不安。忽然“沙啦啦”了一阵之后,大座钟“叮当”,“叮当”敲响了七下,此时正是卯牌时分,已经到了往日里萧稹处理政务,接见大臣的时候。萧言绷得紧紧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一切平静得让他害怕。
萧稹会来么?
会的,萧稹一定会来,因为他是齐国的王,王是不会轻易离开宫城的。
想到这儿,萧言反而镇定下来思虑到,王宫太大,自己这些人是不够挨个宫殿寻找的,不如都集中在太和殿,守株待兔来的好。萧言在太和殿附近迅速布下埋伏,不一会儿,太和殿已被团团围住。
宫里仍然一片平静。
“如何?在宫里的时间是不是很无聊?”也不知过了多久,萧稹忽然从侧殿里缓缓走出来,笑着问道,“所以我才更喜欢在宫外瞎转悠,还是外面比较有意思。”
萧稹的突然出现把萧言吓了一跳,难道这里有什么密道不成?
“没有什么秘密通道哦。”仿佛看穿了萧言的疑惑,萧稹笑答道,“我一直都在侧殿里偷偷观察你来的,没出去过。”
“原来王上没去司马府啊,看来大将军是扑空了。”萧言镇定的说道,“幸好我还留有后手。”
“其实你也很厉害了,能猜到我不会离开王宫。”
“君王大多都是骄傲的,既然已经与大将军摊牌了,哪会先自乱阵脚呢?”萧言冷笑道,“你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人啊,老二。”
“你啊,真是谋士,不愧是小诸葛。”萧稹由衷地感概道。
“所以我才不服气你。你我都姓萧,论才华,道行,能力,我都不逊色于你,凭什么你就能成为王上呼风唤雨,我却只是个小官,处处卑躬屈膝,不得不依靠别人而活。还要因为自己的宗室身份,受朝廷忌惮,不受重用呢?”
“上天却视我的命如同儿戏,处处限制于我,我萧言才略过人,却无处施展。明明是王室宗族,却从来没有人真正尊敬过我。”想到过往,萧言自嘲道,”若是我不姓萧,想来早已能靠着自己的才华封王拜相了。不过即使姓萧也没关系,我照样可以靠着自己的手腕,更改命数,权倾天下。”与平日里的低调内敛不同,此时的萧言霸气十足,眼中仿佛有一团火,直视萧稹,毫不退缩。
“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啊,就是不懂一般人的疾苦。”萧稹摇摇头,神色也有些低沉,“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明白,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所以人人都在努力向上爬啊,何况你已经是受到上天眷顾的人了啊。”
“明明已经是宗室,衣食住行都受照顾了,已经是特别待遇了哦。还说什么视你的命如同儿戏,你已经是辅国公了,曹泽重视你,举荐你担任要职,这些年我也把一些重要事务交付与你,表哥,你还要如何呢?是不是每天要一群人围着你,夸萧言大人最棒最聪明才行啊?你是要糖吃的小孩子么?”
萧言一脸错愕地看着萧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说到底,你恨得不是什么命运,而是自己的**得不到满足罢了。”萧稹冷笑道,“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宁愿将提携自己的曹泽逼到悬崖边上,逼他造反背负骂名,让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卷入战争,让齐国朝局不稳,人心惶惶,成为列国的笑柄,这便是你改变命运的方法么?”
“你既然想要公平,我便给你公平。”萧稹说着,拔出手中的剑,“胜者为王,今日你我就堂堂正正比试一番,我要让你明白。”
“我能当上王,不是因为什么命数,而是我本就比你更加强大,无论是计谋还是道行。跟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相比,强出一百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