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新年没几天了,除了备年货外,富家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年底清账。
要债的欠债的各显神通的时候,穷哥俩的穷当馆也不例外,穷当年终大促,不记名额营业。客人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带着一年的终极旧货涌入穷当馆。
为了应付客人,穷仁也不出去走街了,在门口摆摊送茶,安抚没把货当初去的穷人们。
胖小姐带来自家卖不出的剩点心在门口免费发给穷人们,东西没当出去,也有吃有喝啊。
“这个戒指你就给当了吧,过年了都没钱卖肉呢”老奶奶扒住柜台不走。
“大娘,一千钱不能再多了,您也知道这不是纯金,您要是不当就走吧。”
“这是好物件,戴了好多年了,能保佑人的,可灵了,你怎么不识货呢”
“既然是好东西,那您去别的地方当个好价钱吧”
“你没良心怎么欺负人呢,能去别的地方当,我还来你这里干什么”大娘又哭又闹就是不走。
永年见躲不过去了,一拍桌子,“行,一千五百钱,大娘您过个好年”
“哈哈哈,好好”哭丧的脸瞬间喜笑颜开。
捧了着钱走的时候还不忘喝一杯茶再带一提兜绿豆饼。胖小姐瞧着不住翻眼皮子。
“小姐,穷生意就这样”穷仁感叹道。
“这庄上挣钱的生意不稀罕,专门赔钱的傻子生意倒拿了金钱局特别扶持基金。哼”
忽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拉住两三岁的女孩过来。
“你俩也来当货,别当了,拿兜点心走吧。”胖小姐招呼。
“我两不是要饭的,不受白给之物”小男孩仰头道。
“嘿这么有骨气还当什么东西,走走走”胖小姐的好意竟被怼回来了,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哎哎哎,做生意哪有挑顾客的道理,快进去吧”穷仁笑道。
两小孩进去,男孩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一个孩童带的长命锁。
永年打量,这锁上赫然刻着一个“钱”字,而且这锁看着像纯金的。
“小兄弟这锁哪来的”
“不知道,家里的”
“那你家里人呢”
小孩不回答。
永年拿着好东西一下没了主意,冲穷仁努嘴,指指胖小姐,胖小姐一脸得意进来,瞧了一眼那锁道:“没见识了吧,当初金矿生产出第一批黄金的时候,卖了一批长命锁,还有这不是纯金的,里面是白银外面黄金。
“你怎么知道,你还能透视眼不成”
“哈哈哈我就是知道”胖小姐拿着金锁对两个小孩说道:“这个锁啊,给你俩活当抵押,以后每三天你俩来这儿取一百钱”转向永年,“写契约”
“哎哎哎”永年写完契约,两个小孩在上面摁上收印,把钱捧怀里欢天喜地的跑了。
“还每三天来取,多麻烦啊”永年小声嘀咕。
“有钱还能落到那个孩子手里,不知道就被谁撸去了,每三天来领,细水长流”
永年不由的笑了,这主意他怎么想不到呢。
当货的不乏平日都见不到难缠货色。不管自己拿的什么都一定要求给当钱。
“你有力气在这吵,还不如去外面捡一些呢”胖小姐排着桌子大呵,“要饭还得说几句好听话呢,到我们这当大爷了这破匣子捆树上有鸟进去做窝么还想来换钱,这是讹诈,我们这个店可是金钱事务局特别扶持的店,你小心上了金钱局的黑名录,以后永远别想在这个庄上交易”
胖小姐气势磅礴,来人灰溜溜的走了。在胖小姐身边永年忽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心安,他只管在一旁在写契约,打算盘,支钱,看货定价都有胖小姐。
天色暗了,永年清点货品。
“做生意还是你在行一点。”
“哼那是,我可是柜台上泡大的,什么没见过。”胖小姐捋头发,“我知道你有大志,和旁人的生意理念不一样,可就算背后有人扶持,你也能什么亏都吃,做生意还得让货品转起来。”
“哎”
“今天那个老太太的戒指送给我吧”
“你要个做什么。”
“她不是说戴了好多年,能保佑人的么,老物件会吸收人的灵气的,给我吧。”
“行”永年把那枚戒指拿出来。胖小姐打量戒指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真是不识货呢,这是专门辟邪用的戒指,你看这黄铜之间一小块是不是磨的特别亮,就跟铜镜似的”
永年仔细打量黄铜戒指,“有么”
“这是铜镜戒,可以反射光亮,趋避鬼怪不敢近身。”
“是么,那一千五百钱是多了少了”
“不多也不少吧不过这种戒指黄铜虽不值钱,但也是有讲究的,身份越是尊贵的人,戴的越久就越值钱,那个老大娘是个穷苦命,戴多久都值不上钱的”
“那以后你带这戒指就值钱了啊”
“哈哈哈哈”胖小姐把戒指戴在粗壮的小手指上,“哼这戒指怕是挡不住穷鬼”
“可不嘛,就是挡不住,要不你怎么遇上我们穷哥俩了”
“哈哈哈哈,真是”
穷仁在外面听二人居然说笑起来了,甚觉欣慰,天还早,坐了一天穷仁一人出去逛逛。
晚霞红的厉害,把天上的云都烧着了,穷仁已经记不得这是他在富家庄的第几年了。富家庄的年味与别处不一样,空气中飘散着由金钱激烈碰撞而带出血腥味。因此富家庄的人不像别地方的人那样期待过年。
买卖的物件还是那些物件,并不会因为过年而变得特别,相反会因金钱的纠葛褪去应有的华彩。
穷仁站住了看天上的云,烧的可真旺,行人的脸上都满是红光,想必他自己也是吧。
呼吸莫名的急促,心扑腾扑腾的,原来是到了千金酒楼附近,谈事的嘈杂从酒楼里炸裂而出。穷仁加快步伐绕过去。
“踏踏踏”一队楚家军抬着大箱小箱从身旁路过。穷仁不敢多看躲到路边,却被叫住。
“穷仁老哥”
“嗯”,“呀首领”
是武十郎,满脸红彤彤的,散着酒气。
“老哥”武十郎胳膊搭在穷仁肩上。
“首领怎么在这”
“我觉得没意思就出来随便走走,就碰见老哥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我也是,居然碰见首领了。”
“老哥,我在这里没什么能说话的人,但老哥不一样,这是特别的缘分,要珍惜”
“是是是,可不嘛”九尺高的武十郎压在穷仁身上可是吃不消。
“老哥老哥老哥”武十郎一声喊的比一声大。
“首领你说你说”
“这富家庄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地上有钱吗”
“对对对钱还能有人重要吗有么”
“没有,那当然没有了首领,咱们要不找个地方坐坐。”穷仁举起武十郎的胳膊。
“不坐,坐哪都是要花钱,就在街上走,夕阳总是不要钱的吧娘的,富家庄的夕阳都比别处更浓烈一些老天爷在这不心疼云彩。”
一个士兵快速跑来,从穷仁身上驾过武十郎,“这位乡邻,我们首领醉了吓到你了,对不住您多担待”
“说什么呢,我认识他,他是穷仁,我穷仁老哥”武十郎呵斥。
士兵一脸不好意思,“乡邻,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穷仁转身往穷当馆回,忽然背后响起一声大吼,“钱多多死了”
穷仁猛然回头,天色忽然暗下来,一瞬间天地间的绛红色就变黑了。
小士兵拖住武十郎快走,穷仁下意识在后面跑起来,“首领,武首领,您刚才说什么”
跑了好久,穷仁停下来喘气,眼花了眼冒金星,天怎么这么黑。
“钱多多,天下第一千金大小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