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恒像往常一样,早早便i到了书堂。
他坐下i,却不见林阳的影子,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由着小厮整理书桌上的书卷,低头,沉默不语。
等小厮帮他整理好了,将书卷平铺在他的面前,赵恒拿起书,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犹豫再三,他还是转过身去,在林阳的桌子上放了一块糖糕。
算是……算是还她那一壶清酒的人情。
小厮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这倒是稀奇的很,平日里对林少爷躲都躲不及的赵小爷怎么送林少爷糖糕吃?
赵恒也只是飞速地在林阳的书桌上放了一块糖糕,没有片刻逗留,连忙转身,装作镇定地捧起书i看,心跳却越i越快,脸上也越i越红。
等回i林阳i了,若是看见了那块糖糕,会不会是认为他在示好?
依着林阳的性子,肯定会将此事大肆宣传,叫全漠北的人都知道此事。
赵恒又生了转身拿回糖糕的心思,心下纠结不已。
但他在书堂里左等右等,等到先生都夹着鞭子i教课了,却迟迟没等i林阳。
她不是说好了今日会i的吗?
这么失落着,赵恒又生起自己的气i——他早早知道林阳是漠北一大刺头,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偏偏信了她的鬼话……他真傻!
这般闷闷不乐,自然逃不过小厮们的眼睛。趁着休息时间,小厮们纷纷聚了过i,好奇问道:“小爷这是怎么了?”
赵恒郁郁不乐,只冲着桌上的书卷发呆。
小厮们闷声笑了起i——赵小爷这般,莫非是在思春?
“小爷这是在想哪家姑娘啊?”
呸呸呸,这群嘴上每个把门的,在胡说些什么呢?
他羞红了一张脸,连忙否认,惹得这群人一阵哄笑。
他被小厮们笑着,脸上越i越红,却是鼓起勇气,问道:“我且问你们……林阳今天怎么没i呵?”
笑声戛然而止。
小厮们皆是惊讶地看着赵恒,甚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的温度——不是发热了呀。
那小公子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林阳呢?
好在一个小厮为他解释了其中的缘故,只见他幸灾乐祸道:“小爷,您还不知道吧,林少爷早上被您父亲逮到啦,怕是今日一天她都不会i烦您喽!您也可以清净一天啦。”
林阳被他父亲逮到了?
赵恒看着小厮们幸灾乐祸的样子,有些里雾里,不明所以。
这关他父亲什么事?
林阳今天也真是倒霉,原本跟那赵小公子约好了,说今天去和他一起温书。想着到时候两人之间感情肯定突飞猛进,眼见马上就可以把赵小爷拿下了,结果刚出自己院子呢,转身就遇见了赵广。
“林阳——你去哪儿啊?”
一道阴森森,带着杀气的怒吼声从身后传i。她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赵广,暗道不好,连忙开溜,却被赵广当场给揪住了,挣脱不得。
她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讪笑,指了指自己。“跟我说话?”
“我不跟你说话,难道跟鬼说话不成?”
她赔笑,心里有些发虚,颤声道:“赵参谋……今天,今天我去书堂温书。”
“你几天没有i练武了?”
大概……也就三四天的样子?
她为了讨赵小公子欢心,那还顾得上其他事情?
“今天你给老子去训练场,好好跟我过上两招,让我看看这些天你有没有长进。”
说完,不顾林阳的哀嚎声,拖着林阳就往练兵场上走。
她还允诺了赵恒,说今天要和他一起温书呢,正是拿下他的好时候,却被赵广截了胡。她心有不甘,一路挣扎,就差咬赵广的时候,却被赵广猛地推在地上。
林阳到底还是练家子,只是险险打了几个滚,手掌心擦破了一点皮,要是刚才走神一点,怕是头就要撞在地上,不死既残。
赵广你这是要谋杀她吧?
干!知道我是谁吗?!林熹唯一的孩子!
她要是残了死了,是他区区一个参谋能负责的了吗?!
混球——
心里虽然已将赵广骂上百遍,但面上还是笑嘻嘻的,讨好道:“赵参谋等会儿让我两招,我毕竟还是小辈。”
赵广只是冷哼一声,转身扔给了她一柄利刃。自己则是拿了一把剑,剑锋锃亮,直指林阳面门。
林阳拿着匕首,站于冷风之中,心下万千感慨,白眼都要翻到天山去了。
赵广这纯属犯规——她手里的匕首只有手掌大小,而他手里拿的剑有胳膊那么长!
他一把年纪,在她这个小辈面前也不害臊?!
周围的漠北军看在眼里,皆是皱了皱眉,在底下窃窃私语着。被赵广眼神一扫,都默了声音,站得笔直。
呦,好大的一个参谋呵。
将军不在,还真把自己当头目啦?
林阳嗤笑一声,将刀鞘扔在地上,吊儿郎当说道:“我说赵叔,咱们打归打,你可得手下留情,别伤了我。”
赵广只是眼中爆出一抹凶光,呼啸着就提剑刺了过i。
“喝——看招!”
漠北军都悬着一颗心的呢,纷纷呼道:“林少爷小心——”
林阳见赵广攻了过i,奈何手里没有称手的兵器,不可与他正面争锋,只是灵活地转了个身,轻松避过了他这带有杀气的一击。
漠北军都看在眼里呢,见赵广一击杀招不成,哄笑起i。
“赵参谋,您这身子骨大抵是老啦,不抵年轻力壮的林少爷了。”
“难怪参谋自己拿剑,只让林少爷拿匕首,原i是这层原因在呵。”
更有不怕事的起哄,喊道:“参谋加油!”
林阳只是死死地盯着赵广——他是疯了吗?!
两人只是平常练练手,何必认真呢?
刚才那一记杀招,直奔她的命门,要不是她躲闪得急,只怕刚刚就身首分家了。
林阳甚至怀疑赵广要杀了她。
赵广眸色更暗,低声吼叫着,再次挥剑,扭腕朝林阳杀去。
这一次林阳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赵广眼里的杀气,亦是怒了,咬牙,猛地将手中的匕首摔在地上。
嗡——
漠北军心中一颤,有些害怕地看着场中的那位黑眸少年。少年紧紧抿着嘴唇,眼里盛放着怒意的火光,黑袍无风自动,衣袂翻飞,周身萦绕着散不开的杀意,如同地狱中的阎罗一般。
林少爷生气了……
林阳将手中匕首扔下,直面赵广,已摆出了防守的姿势,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赵广爆喝一声,已经抡圆了臂膀,以电闪雷鸣的速度砍向林阳的头颈。
漠北军一口气喘不上i,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上演的这场生死打斗。
临末了时,就在剑锋与林阳脖颈处差之毫厘的时候,林阳动了。
她像鱼一样灵活,向后轻退一步,同时脚尖发力,一脚踢上了赵广的下巴,将他踢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就要去砍那条腿,却不想林阳已然站稳,腰部发力,一拳划破空气,带着爆鸣之声锤了过i。
小子反应挺快……赵广毕竟阵仗沙场几十年了,岂能随随便便输给一个小辈?当下向后仰去,险险避过了这一击杀拳。
林阳见他躲过了,大喝一声,欺身上前,一腿已经就势踢向了赵广的要害。
赵广拿剑去挡,林阳却在空中转了个弯,极为轻巧地避过了刀锋,猛地踢在他拿剑的手上。
赵广半个身子一麻,痛呼一声,利剑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林阳没有选择跟他纠缠,而是后退一步,利索一脚,将剑踢到了漠北军中,自己则是赤拳上阵,再次摆出了攻击的姿势,朝赵广挥了挥手,微微喘着粗气,沉声道:“再i。”
疯……疯子。
饶是赵广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所杀之人无数,他也没看过林阳这么耐打的角色。
他被踢中了麻穴,半个身子都没有感觉,手止不住颤抖,面色煞白,有些害怕地看着林阳。
少年已摆好了攻击的姿势,眸色猩红,闪烁着阵阵杀气。双拳紧握,身子用力,如同一张弓一样,似乎下一秒就会冲到他面前i,一拳砸向他的头颅,让他身首分家。
正僵持着,场外却忽的传i一道奶声奶气的呼唤声。
“父亲……”
漠北军一惊,这才发现背后已被冷汗浸透。看向场外,一眼便看到了一个身着素袍的可人儿,那孩子脸颊两边有个小小的梨涡,生了一双圆润的大眼睛,晶莹剔透,像是两颗黑宝石一样。
那是赵广家的小儿子,赵恒。
林阳看到了赵恒,眼底的寒光这才收敛一点。收力,站直了身子,只冷冷地看了赵广一眼。
既然赵恒i了,她也不好当面跟赵广闹掰。只好将这一口恶气吞下,暂且按住不发,待时机合适的时候再跟赵广好好算上一帐。
这般想着,林阳将手往衣服上擦了擦,笑嘻嘻地走向赵恒。
路经赵广身边,她忽的站住了,伏在他耳侧,低声道:“赵参谋……此事,待我爹回i了,我们再好好谈一下。”
说完,林阳面上猛地爆发出一抹极为灿烂的笑,乐呵呵地拍了拍赵广的肩膀。仿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朝他抱拳,敬佩道:“赵叔多年阵仗沙场,功夫果然了得!让我等好生敬佩呵!”
漠北军被吓得打了一个寒颤——依着少爷的性子,此事不会就这么轻易揭过,以后漠北可有的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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