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霜听着白沐尘的话,脑海中想起上一世那疫症汹涌而来时的场景,不由得有些担心凤浔生。
他知道凤浔生方才的话应该只是安慰自己的,毕竟是肉体凡胎,即便他武艺高强,身子强健,但是疫症这种东西,传播起来还是很难说的,若是当真传给了他……
凤浔生瞧着她紧蹙的眉,不由得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心,“乖,喝药。”
说着,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王爷,你的心意卿霜都懂,只是卿霜不想若是有一日我好了,你却病倒了,所以还是请您回避吧,这药,我自己喝。”
颜卿霜说话间,从他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那药苦涩异常,颜卿霜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无事,我只是再想,还要不要送你回侯府去。”凤浔生看着颜卿霜,出声道,“要不帮你寻个借口,留在王府里将病养好再说?”
“王爷可曾想过,我并未去过丁家村,却为何会染上这疫症?”颜卿霜没有直接回答凤浔生的话,而是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凤浔生也想过了。
人未去却也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接触到疫症病人用过的东西,这疫症传染性这般强,若是有人有心加害,自是不难让颜卿霜被传染。
“若是有人将疫症病人用过的器具送到了居竹苑,那我院子里的丫鬟们,甚至经常来我院中的母亲,哥哥,都会有危险,所以我必须回去,然后将居竹苑隔离起来。”颜卿霜看着凤浔生,说的很是认真。
凤浔生也知道,她说的是在理的,若是她的家人因她出事了,只怕她一生难安。
所以即便很想留她在身边日日守候,凤浔生到底还是应允了。
“好,我等下便送你回去,明日,我亲自带白沐尘来侯府。”凤浔生看着颜卿霜,依着她的性子说道。
“多谢王爷。”颜卿霜见他答应了,这才松了口气。
凤浔生坐在床榻旁,让她轻轻靠着自己,那药物助眠,没一会,颜卿霜便抵不过巨大的睡意,靠着凤浔生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是谁?”
凤浔生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轻挪身子,让她靠的舒服些,冷不丁听到白沐尘的声音,便看了过去,“定北侯嫡次女,颜卿霜。”
“哦,就是你架子上那一沓子画的主人?确实天姿国色,也难怪你会动心。”白沐尘轻嘲着说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还真是一点不错。”
“谁让你动那些画的?”凤浔生声线顺便变冷。
“我这不是找医书翻到的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么怕人看作甚,”白沐尘说话间,却突然严肃了几分,“凤浔生,我知道你身子异于常人,寻常毒物拿你根本没有办法,但是这是疫症,再劝你一句,万莫托大。”
“知道了,”凤浔生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甜的颜卿霜,“我有分寸,明日你随我一起去侯府。”
凤浔生说话间,取过轻裘,将颜卿霜裹好。
“凤浔生,你为什么总能这样理直气壮地命令我,你就不能客气地问一下我愿不愿意去吗?”白沐尘听着凤浔生那近乎命令的口吻,感觉自己早晚被他气死。
“你敢不愿意吗?”凤浔生抱着颜卿霜从他身畔走过时,冷冷说了一句,然后一跃而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凤浔生,你给我等着,我明日就在你饭菜你下些泻药,让你敢得罪我。”白沐尘嘴上骂骂咧咧的,却还是转身去了偏殿继续研究对症的药方了。
他看得出来凤浔生对颜卿霜是认了真的,若是那丫头出事,只怕他也不得好。
白沐尘想着,浓浓叹了口气,认命了。
—
居竹苑。
凤浔生将颜卿霜轻轻放回到床榻上之后,便唤醒了鸢落。
鸢落看到凤浔生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差点叫出声,却又生生忍住了,急忙请安。
凤浔生神色一如往常的清冷,看着鸢落,将颜卿霜的情况告诉了她。
鸢落听着,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小姐她……”
“为了防止疫症传播,她用过的器具全部销毁,还有,这居竹苑,近日就别让人进来了,你伺候她的时候也注意些,你若是有事,她必然不好受。”
虽然凤浔生的声音依旧清冷无比,但是鸢落还是受宠若惊,急忙应声。
“今夜就把那些器具处理一下,另外想想近些时日哪些人送过东西来居竹苑,”凤浔生说着,回身看了一眼颜卿霜,这才再次出声道,“你出去吧。”
鸢落应声退了出去。
她觉得大概只有凤浔生夜闯小姐的闺房还命令自己出去的时候,她才会这般爽快。
兹事体大,鸢落自是不敢耽搁,将颜卿霜用过的餐食用具全部用热水烫过之后另外存放起来,一些用具无法消毒便用火烧毁了。
凤浔生守在颜卿霜身边,一守便是一夜,一直到天际微亮,他才悄无声息地从侯府消失。
一大清早,便又带着白沐尘来侯府拜访了。
颜承荀亲自迎了出来,凤浔生也不含糊,直接将颜卿霜染上疫症的事情如实相告,说完便让颜承荀带着白沐尘进去给颜卿霜看情况,颜承荀虽然震惊于凤浔生为何会知道得这般清楚,但是眼看着他把白沐尘这尊佛给请来了,也不敢让白沐尘候着,急忙带着人去瞧看了。
凤浔生是外男自然不好堂而皇之地擅入,便只能在外面候着。
白沐尘跟着颜承荀去了居竹苑,一路上,颜承荀多次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白沐尘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终究没有问出口。
这白沐尘心性怪异,若是问的多了他不给霜儿医治了,他岂不是自寻麻烦吗?
白沐尘昨日都瞧看过了,今日其实就是来看看颜卿霜的身体状况,然后继续用昂贵药材吊着她的命。
那些药材都是他的命根子,所以这一路脸色自然不怎好。
瞧过了颜卿霜,将那些药材交给鸢落去煎熬之后,白沐尘便大概跟颜承荀说了一下这个疫症。
“王爷的意思是,为了避免疫症扩散,这居竹苑这些日子,侯爷便下个命令,不要让人来探视了,这对症的药方,我会尽快研制出来,三姑娘的性命,奉了王爷的命,我自然也会尽力续着,但是若要她能安心在侯府养病,如何隐瞒,以及如何查出这背后想要暗害她之人,这便是侯爷的家事了,还望侯爷尽快查处,别白费白某一番心血以及白某那些昂贵的药材。”
“好了,该说我也都说了,告辞。”
白沐尘说话间,便起身向外走去。
颜承荀自是千恩万谢,将他送了出去,待着他与凤浔生一并走了之后,颜承荀的神色才难看了起来。
这侯府之内有如此居心之人,只怕只有他了,看来自己确实该动手了。
—
华京皇都,朝堂之上。
景德帝一脸的阴云密布。
“近日来,西戎在华京所做之事令人你们可有所听闻,如此狼子野心,难道我们便当真隐忍着,任由他们在华京之中胡作非为?”
景德帝的怒气在朝野之中流转,百官闻言皆是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天子之怒,谁敢直面?
“怎么,众位爱卿对此都没有意见?都觉得朕该沉默以对,放任自流?”
朝野之上的沉默引得景德帝怒气更甚,厉声问道。
“臣认为,西戎这般做事,我朝若还是隐忍不发,不免长他人志气,所以,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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