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本官说各位呐,如今日这般吃惊不吃惊?意外不意外?刺激不刺激啊?”
宇文武仰头大笑,傲视群雄更似目空一切。好似眼下所有人都只是一只又一只可有可无的蚂蚁。
陈静一时极其来气,都一起渡过孟婆江了,慕容川东又何必急那一时半刻?这倒好,被人捉住了!
“世子,世子,……”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瞅见一脸愧疚的慕容川东,又扭头瞅见独孤老太婆一脸阴沉如无边的黑夜。
独孤老太婆接着一声长叹就是一阵闷雷,然后嘶哑了声音极其低沉的说道:“哎,由来万般皆是命,确实半点不由人啦!人纵有千算万算,最后不如老天爷这一算啊!‘十山八寨’这一次无力回天咯!”
独孤老太婆心力尽失,似风中芦苇一般扔了手中棍子,又似落井之石“扑通”跌坐地上,埋头不语。
“独孤老婆婆,漂亮的独孤老婆婆,你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静旋即半蹲了身子,一边扶正了独孤老太婆,独孤老太婆满眼不甘心又夹杂了太多的无奈。
独孤老太婆心慈,见一脸凄切追问的陈静,同为天涯心善人,又不得不娓娓说开缘由。
“妹妹,妹妹,妹妹呀,不是老婆子我不帮你,也不是老婆子我不帮‘十山八寨’的乡民,慕容川东实则是你我的七寸之处啊!”
“妹妹,你好生想一想,倘若咱们出手,慕容川东必死无疑。如此,你又怎么对得住慕容太白?还有死去的万千燕国大将士?”
“想当年,你我皆以命相搏救他们一行人过孟婆江南。如今,咱们出手必定会让慕容川东去死,当年所做的一切牺牲不就白费了吗?”
“慕容川东活着,‘十山八寨’乡民必亡;慕容川东死,‘十山八寨’乡民能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慕容川东活着,却在老婆子我心中已然死了;‘十山八寨’的乡民固然死了,却活在老婆子我心中!”
“哎,佛法无边:生即是死,死即是生。道法自然: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儒生皆道是:大仁不仁,大爱无爱!”
“……”
独孤老太婆旋即低头不再理会陈静,径直盘膝闭目双手合十,一边嘶哑了声音嘀咕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陈静一时懵了,无论之后怎么叫唤“独孤老婆婆”,独孤老太婆也都不再开口说一字半句其它的话。
宇文武其实早就看在了眼里,无比欣喜之际,旋即策马对丘穆陵泰厉声大喝道:“将军,倘若此时不攻‘十山八寨’,那又更待何时?”
丘穆陵泰一时如梦初醒,面有喜色,旋即长刀一挥,旌旗官令旗一挥,前军如潮涌进“十山八寨”。
紧接着,魏军后军远处的飞火流星夹杂了中军前的武侯战车弩箭往“十山八寨”如雨直下。
咕嘎、嘭嘭,……
咻咻、呼呼,……
嘭嘭、哐当,……
陈静听得胆颤心惊,一个又一个飞火流星就似炸在心窝处;一支又一支弩箭就似射在心窝处。
“十山八寨”传来了哀嚎声,惊天撕裂的哀嚎声。原本墨夷秋临水布局的“十山八寨”,乡民大多还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又能奈何?
这究竟是人亡“十山八寨”?还是天亡“十山八寨”?
突然,从后军又闪来一队狼皮帽斜戴的魏军大将士,弯刀相向见人就砍,后军顿时乱了起来。
宇文武策马徐停,一边又对丘穆陵泰轻笑道:“将军,该来的已经全部都来了。十年前的恩怨,也将在月升三尺之前做一个了断!”
“冯太后一石数鸟之计,总归又是一次大赢家。咱们各司其职,斩敌建功就在当下!”
“……”
丘穆陵泰自然欣喜无比,旋即长刀一挥,弃独孤老太婆与陈静不顾,径直调头迎战来者。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斛律德光和公孙景茂。自从斛律德光和公孙景茂来“十山八寨”没见到慕容川东就心生疑惑,一路留下了探子。
如今,燕国复国在即怎么能没有世子慕容川东,倘若没有世子慕容川东,又何谈光复燕国?
此时此刻,斛律德光策马狂奔挥舞了一把弯刀,公孙景茂也策马狂奔挥舞了一把弯刀。
宇文武极速拔出腰刀一扬,厉声对“黄金八部”勇士大喝道:“尔等听令:倘若发生变故,就地斩首!”
“黄金八部”勇士接着又摁紧了慕容川东,交叉的弯刀上已经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一条又一条血迹。
“呜呜,嗯嗯,……”
慕容川东支支吾吾,想说也说不出一字半句完整的话;想死也扭不过“黄金八部”两勇士的胳膊。
慕容川东只得任人摆布!
宇文武腰刀一正,旋即又对丘穆陵泰说道:“将军,斛律德光为敕勒大王,盖世之功就留给你了!”
“至于公孙景茂这一个文绉绉的书生之官,就由‘连环刀’剁了他的双手,这就是瞎写反诗的结果!”
“……”
丘穆陵泰心中有恨,明明知道宇文武拣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而且又把烫手的山芋丢了出来,居然还把言辞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除了宇文武,真没有谁了!
丘穆陵泰一时也无话可说。毕竟,斛律德光原本就是燕国“十二甲子”勇士,与“黄金八部”之名也旗鼓相当,如此正好一决高下。
就在这个时候,斜戴狼皮帽的魏军一边劈砍弯刀之际,一边竟然齐声唱起了歌谣:“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歌谣入了慕容川东的耳朵,顷刻之间泪流满面,旋即狰狞了一绺极其复杂的表情,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悲也不是、喜也不是,最后哭不得又笑不得,然后呆滞了眼神似一截可以自由呼吸的木头桩子。
昙花骤起,海棠纷飞。
公孙景茂与斛律德光带来的魏军人数本来就少,虽然能以一当百,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原本,丘穆陵泰北山关魏军与丘穆陵良带来的魏军除了要攻破“十山八寨”之外,冯太后另一个目的就是阻止慕容川东复国。趁攻破“十山八寨”之际,让燕国复国胎死腹中。
“十山八寨”外的一切,也和冯太后预料的相去不远,况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倘若不死,那就是忤逆谋反,当诛九族。
“段氏双雄”不但是“燕人”之后,又是白莲社弟子,死就死了。即使丘穆陵良与丘穆陵泰都战死了,只要攻破“十山八寨”就算凯旋。
冯太后善布棋局,如今这里的所有人又都只是“十山八寨”这一盘棋中的棋子,至于最后谁会变成弃子,很快就能见分晓。
丘穆陵泰快马一闪奔到斛律德光面前,长刀一晃直劈斛律德光咽喉三寸处,斛律德光斜身一回手,弯刀顺势一滑斩向丘穆陵泰虎口。
丘穆陵泰自以为: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斛律德光自以为:兵器一寸短来一寸险。
当、当当、当当当,……
咴儿,咴儿,咴儿,……
斛律德光弯刀与丘穆陵泰长刀相接相击,两匹烈马凌空扬蹄,抬腿六尺高对踢一闪,丘穆陵泰与斛律德光双双斜身下马步战。
“燕国余孽,都亡了十年,还纠结敕勒各部企图夺我大魏国!”
“胡说!魏人最无信义,天必亡魏国,我等只是顺天而为!”
“……”
斛律德光与丘穆陵泰步战激烈攻杀之间,宇文武手中“连环刀”已然插入公孙景茂胸口三寸处。
公孙景茂虽然年幼时确实号称神童,但是刀剑上的功夫确实与文墨砚台上的功夫相差甚远。
公孙景茂虽然名扬孟婆江南北,但“燕人”之威远不及十年前丧命的公孙景离、公孙月离父子。
公孙景茂怒目圆睁,一口唾沫喷去了宇文武脸上,大骂道:“该死的‘三姓败家奴’,祸害燕国不浅,将来最好也把魏国都祸害了!”
宇文武一脸恼怒,腰刀旋即重重一拨又极速一转,再一次刺入公孙景茂胸膛一尺有余,接着掩面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燕国不亡,如何有本官的今日辉煌?燕国不亡,如何有宇文一氏的荣华富贵!燕国不亡,难道要让我宇文氏一族饿死不成?燕国不让宇文氏一族活命,燕国当亡!倘若燕国不亡天理何在?天理不容!”
公孙景茂忍痛弯刀极速回旋一收,反驳大骂道:“有奶便是娘!你当是草原上的畜生啊!你们宇文氏一族都是畜生变的吗?倘若如此,今天就杀了你这一个畜生!”
公孙景茂大骂之际,顺宇文武的腰刀极速而下入胸穿过,右手弯刀极速一旋直逼宇文武咽喉。
宇文武眼疾手快,捉刀大怒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https://www.tmetb.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