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在胭脂亭外亮起的火把,通明如昼。
数千狼皮帽挖坑的挖坑、移土的移土、扛尸的扛尸,……
又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从远处赶来了一架大马车,十个虎背熊腰的魏军已经换下了狼皮帽。
“启禀独孤将军,我等已乔装完毕,可即刻离魏入晋。”
“好,很好,非常好。送少主之身入晋归来,本将军有重赏!”
“多谢独孤将军!”
两个魏人抬起王虎之上马车,又盖上一层纱幔,纱幔上又盖上许多新鲜兽皮,五匹高头大白马拉着马车“汩汩、汩汩”东行北山关。
在大马车左右,各五个魏人一路小跑,短打小衣又配上了腰刀,就似江南王家来的护院。
王文之还算满意,斜背金丝金鞘、金丝玉鞘长剑,之后与一众人抱拳道“文之先行一步,诸位大侠、诸位道长、独孤将军,保重!”
一众人等自是抱拳还礼。
王文之旋即斜身上马,策马一鞭,紧随十个魏人其后,在跳跃的火把中,连夜急回孟婆江南之地。
陆修静见走远了王文之,长叹道“江南王家,尊长王献之仙游不问世事,两个后辈小生王虎之、王豹之双双身亡,眼下王静之又未长成。经此一劫,太难了,哎!”
寇谦之拂尘一扬,长舒了一口气息,缓缓又道“花无百日红、人无万年胜。此亦是‘道法自然’。”
陆修静又白了一眼寇谦之,“上善若水”愤愤不平的轻摇数十次,张口又很想再与寇谦之理论一回。
可是,转念又一想,与寇谦之理论无疑就是对牛弹胡琴。
说不通,还会空费口舌,要是听得入耳,那就入耳;要是听不入耳,那就左耳进、右耳出。
陈静沉思之间,扭头又道“刘一谷,既然你熟悉曹小强的落脚之处,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刘一谷点头,招来“鬼军”,来回之间比划了一通,“鬼军”会意,一个“鬼军”上前背起了陈旭嫦;另一个“鬼军”上前背起了曹小强。
又上前两个“鬼军”,极速收好了越女剑,以及曹小强的胳膊。
刘一谷轻笑道“就在那一边桃花林边缘处,再往前数百步,有一座宽大的茅草屋,那就是曹小强的落脚之处,很近,确实很近!”
一众人等点头,刘一谷率先紧随“鬼军”其后,往茅草屋进发。
陈静遥想司马问天惨死,抱拳又道“独孤将军,晋国潇湘馆馆主司马问天命丧于‘天火之光’,又无遗物留于此地,可否为其立冢?”
独孤达也听过司马问天大名,也知乞伏国被灭确实无辜,况且生为晋人、念着秦人、死在魏地,也算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像立冢这样的小事,自是易如反掌。
独孤达言道“纯依香儿女侠,你且放宽心。待末将葬了这一些就知生事的五斗米道道士,再给司马问天立冢镇压住五斗米道亡魂!”
寇谦之轻笑道“独孤将军向来处事周全,贫道也极其放心。”
陈静见刘一谷远去多时,急切道“两位道家嫡传上清派道长,请吧!在下,还指望着两位道长,让曹小强与陈旭嫦早一刻醒来!”
寇谦之拂尘一扬,陆修静折扇轻摇,互视了一眼,点头不语。
陈静越女剑入鞘,抱拳道“独孤将军,胭脂亭就有劳你了。”
独孤达再一次抱拳,之后又急步奔了出去,巡视一众狼皮帽。
陈静在前,寇谦之与陆修静在后,同往远处已通明的茅草屋。
陈静遥想一些往事,又道“寇道长,你本为释远的师傅,想必也知五斗米道中我等许多不知之事,先前乌图木之事,你可知几分?”
寇谦之拂尘一扬,之后长叹一口气息,极其愧疚道“哎,道友,此事,此事贫道确实难以启齿。”
陈静回头,看了一眼极其尴尬的寇谦之,又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陆修静,只道“寇道长,你但说无妨。在下,就只想知道,真相与众人看见的事实有多大的差别!”
“还有,在这一次之后,在下永远也不会再问了!仅此一次!”
“……”
陆修静闻言,一时来了兴致,折扇合力一收,一声“啪”,急切又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圣人有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可别胡说八道玷污了道家嫡传上清派之名!”
寇谦之凶了一眼陆修静,冷冷又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贫道好歹也做国师,岂能不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哼!”
陈静越女剑一收一旋,心里又咯噔了一回,江湖中道”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确实深入世人骨髓。
旋即,眉头一皱,道“诶,两位道家嫡传上清派道长,齐心,齐心,凡事齐心。可知葛道长死于五斗米顶上三道的那一副惨相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幽嫣谷墨家之败,七分如此!难道两位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也想步幽嫣谷墨家前车之鉴、步葛道长后尘?”
“虽说一念是善不假,倘若在一念之间,骤起一己之私,也就多了杂念,那么,善又从何而来?”
“要是善不知从何而来,又何处可得‘上善若水’?又何处可得‘善哉、善哉’?又如何‘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
寇谦之与陆修静无言以对。
陈静悠悠又道“大道非道,天道沦丧。在下本是一介女流之辈,两位道家嫡传上清派道长,可万万不能不及一介女流之辈啊!”
寇谦之与陆修静自觉有愧。
陆修静沉思之间,紧接着率先开口道“寇谦之,你这一个糟老头子,要是下一次你再敢与五斗米道护短!贫道清风斩,一定会斩你!先君子,后小人。眼下先说断、后不乱。道家嫡传上清派本是正道,又如何能居于五斗米道之下?”
“要是你下不了手,你就躲一边念经去。从今往后,只要贫道遇见五斗米道,无论是谁,清风斩!”
“当然,要是贫道有一天误入歧途,变成五斗米道那般一己之私。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千万不要下不去手,要是打不过贫道,一定要记得冷不丁与贫道一技清风斩!”
“贫道今日所言,上可对青天、日月;中可对山川、河流;下可对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万民!”
“……”
寇谦之一时无言以对,沉思了片刻之后,又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你这是要赶鸭子上架啊!贫道原本处处与人为善,处处以和为贵。从今往后,看来只能与一些人为善、与一些人以和为贵了!”
“罢了,罢了,罢了。贫道眼下已不是国师了。孑然一身,正好一个人静心修改《道德经》,曹小强与贫道有缘,贫道护他一世万全!”
“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从今往后,贫道不再过问孟婆江南、江北道家嫡传上清派之事,道家嫡传上清派之事就交给你了。先说好,要是你把道家嫡传上清派声名给毁尽了,清风斩,贫道也会!”
“……”
陆修静眉头一舒,紧接着“上善若水”轻摇三次,之后仰头一通轻笑道“好,好,好极了!你这一个糟老头子,还算有血性!那就一言为定,谁要是食言。先自断经脉!”
寇谦之冷冷又道“胡说八道,谁说可以先自断经脉的!谁要是食言,谁必须命丧于清风斩下!”
陆修静闻言眉头一皱,“道法自然”轻摇三回,之后狡黠一笑,意味深长又道“得,得,得!姜还是老的辣。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这一个糟老头子,确实坏得很啊!”
寇谦之拂尘一扬,冷冷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贫道先修《道德经》,可别说贫道欺负你!”
陆修静仰头一通轻笑道“先修就先修,可知圣人早早有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况且,孟婆江水一浪盖一浪,年年后浪推前浪,后浪一浪拍死前浪在沙滩上。……”
寇谦之冷冷道“老子有言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陆修静接着反驳道“老子也有言为无为,则无不治。……”
陈静一时长舒了一口气息,总算见到寇谦之与陆修静像是道家同门同派之人,又不得不再一次追问道“寇道长,乌图木之事,……”
寇谦之拂尘一扬,面有三分愧疚之色,急切又道“道友勿急!贫道被这一个陆家破孩子打了岔。不但乌图木之事,先前南宫崎之事,贫道也略知一二,且听一言!”
陈静大吃一惊,看来五斗米道确实花费了不少心思,径直悠悠又道“寇道长,在下洗耳恭听。”
寇谦之拂尘一扬,面有三分喜色,急切又道“幽嫣谷墨家弟子的破绽,就在于飞鸽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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