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人本在九尺驿道两旁巡视送春风,见九尺驿道两旁越来越少的流民,越渐生疑。方才听到张寡妇疾呼,才策马往这边赶过来。
杜家人在赶过来的路上,又见命丧了不少五斗米道道士,见张智被擒,再一次听到张寡妇的疾呼,各自腰刀出鞘,攻杀了过来。
“杀,……杀,……杀呀,……”
领头者一身短打小衣,左臂也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杜”字,腰刀举过头顶三尺之后,紧接着在十步之外止蹄,看着杜家人攻杀上前。
领头者正是杜雷仕。只因前几日杜上德犯了事,杜雷仕才不得不亲临巡视郡中九尺驿道两旁。
如此一来,上不辜负太守张信的信任,中可堵住党项人多嘴,下可杜绝皂衣差役落井下石。
杜雷仕长得虎背熊腰,面若海棠,要是鼻梁骨没有塌陷下去两道深深的痕迹,说不一定在南山郡杜家得势之时就已经平步青云了。
无论是谁,要是鼻梁上塌陷了两道深深的痕迹就是破相。
破相之人,无论在官场上,还是寻常路人相见都不太受人待见。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一个世道本就如此,又在追寻真善美的世道里,杜雷仕这一副长相大有自绝于天下之势。
虽然风雷掌在手,加上说话结巴,反而成为异类更不被人看好,在杜家人眼里始终上不了台面。
杜雷仕在南山郡就这样被这一个世道无情的埋没了。
幸好遇见张信唯才是用,才有了这一众短打小衣的杜家人。
杜雷仕突然觉得要是再多办几件让张信刮目相看的大事,取代皂衣差役更是指日可待。
要是救下张智,不但会让张信刮目相看,还会让孟婆郡五斗米道刮目相看,这机会可遇不可求。
况且,先前南山郡杜家的“福寿长安康”已经命丧在越女剑下,在南山郡杜家祠堂中也多留有“越女剑到此一游”,这是奇耻大辱,身为堂堂正正的杜家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即使眼下不为取悦张信与五斗米道,也要为杜家人报仇雪恨。
如今背井离乡,一切之过在于越女剑,只要杀死这两个使越女剑的女人,杜家人才会稍微心安!
张智见来的是杜雷仕,一时心安又长舒了一口气息,身为孟婆郡顶上三道自然开不了尊口。
遥想杜雷仕在孟婆郡中的处境,自是感同身受,一定会出手相助,也便沉默不再多言一字半句。
大凡世间的有一些事情,说出来就变味了;说出来就不美了!
有时候言多必失,有时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如江湖中常说道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正如坊间所言沉默是金。
张智相信杜雷仕,也相信杜雷仕懂得这一时半会的沉默是金。
这一些杜家人,手持腰刀已然策马攻杀近身,陈旭嫦自是眼疾手快之间,再一次三剑同出。
陈旭嫦一闪玄色身影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越女剑出手数道剑气只用了几个回合,就悉数杀光了除杜雷仕之外的杜家人!
这一些杜家人猝不及防的被越女剑杀得人仰马翻,落马而亡。
噗嗤、噗嗤、噗嗤,……
“嗷嗷、嗷嗷、嗷嗷,……”
陈旭嫦越女剑下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冷冷笑道“杜家人在越女剑下,无非都是一些野鸡土狗之辈,摧枯拉朽不足道哉!”
陈静越女剑剑锋在张智脖子上又多使了三成力道,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之间,要是张智敢耍花招,越女剑张弛之间,必定一剑封喉!
杜雷仕见陈旭嫦使三把越女剑的功夫,还是第一次得见,虽然不惧怕半分,但是见随行的杜家人又命丧于越女剑下,自是恼怒至极。
“你,……你这一个,……死,……死女人,……杀,……杀了我,……我这么多杜,……杜家人,……找死,……是,……不是?……”
杜雷仕极速吃力一言,手中腰刀已经极速入鞘,紧接着斜身下马,往陈旭嫦与陈静步步紧逼。
陈旭嫦与陈静见势,不用说已经全都明白了,此人就是杜雷仕。
前番多次听人提及过,还不能小觑。眼下初次相见,一时半会也并没看见杜雷仕有过人之处。
要说不同于常人之处,一者在于这结巴一言;二者在于这长相。
不过,越女剑秉承海水不可斗量、路人不可貌相,自然也对杜雷仕多生了八分警觉之心。
陈旭嫦右手极速捉下咬住的越女剑,打趣又道“原来,……原来是,……是杜,……是杜雷,……雷仕来了啊!……嘤嘤嘤,嘤嘤嘤!”
杜雷仕凶了一眼陈旭嫦,厉声又道“别,……别,……别,……鹦鹉学舌!……你,……你,……你这一个女,……女人,……我要,……我要杀了你,……为杜家人,……报仇,……”
陈旭嫦闻言,后背骤起一阵鸡皮疙瘩,还好没有别人,要是有别人听见,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要是与结巴说话,不但听着费劲,再重复说话的时候更费劲。
这就好似是把一个人的脑袋摁在地上来回的磨啊磨,磨啊磨,磨啊磨,恨不能磨成一具白骨。
“你,……你,……你这一个女,……女人!……放了张,……张智道长,……不然我打死,……打死你!”
杜雷仕步步紧逼,陈旭嫦倒也不惧怕,冷冷又道“想要打死我,就凭你?想要放了张智,你打得过三把越女剑吗?真不知天高地厚!”
“杜家人之败,合情合理!你要是为孟婆郡张家人为虎作伥,越女剑也不会饶你半分,南山郡‘福寿长安康’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杜雷仕也不与陈旭嫦多言,多说话反而更为累得慌。反正文斗一定没有结果,自然就得武斗。既然要准备武斗,自然得出风雷掌。
杜雷仕已经立在陈旭嫦十步之处,旋即左右马步极速一拉,气沉丹田,一股游离的气息从任督二脉逆行而上,紧接着冲天一声大喝,双掌托天而起,厉声大喝道“风,……风,……风雷,……风雷掌,……”
紧接着,杜雷仕左手收回一击绵掌,对准陈旭嫦一击,骤起一阵三尺宽、九丈长的风蛇之影;右手收回一击柔掌,对准陈旭嫦一击,骤起一道三尺宽、九丈长的雷影。
呼呼、呼呼、呼呼,……
嘭嘭、嘭嘭、嘭嘭,……
风蛇之影就似大漠里的一条龙卷风,卷入风蛇之影中的一应绿草与树叶全部斗化为一绺又一绺的齑粉,随风蛇之影四散飘零而下。
风蛇之影中呼啸的风声像极了鬼哭狼嚎,恍如异世,又像极了真正的人间地狱。要是误入风蛇之影中,瞬间会化为一滩脓血与肉酱。
雷影凌空而下,不似孙秀的无声之雷那般悄无声息,反而出手一掌之际的声响确如一击晴天霹雳。
雷影落地已经炸裂出了一个方圆三尺宽、不知多深的一个大坑;要是中了雷影就似中了天雷轰顶,不是四分五裂也是外焦里嫩;要是再佐上风蛇之影,近身者必定人无完人,又化为一堆咸湿的渣滓。
还好陈旭嫦眼疾手快,斜持越女剑先是一式后空翻,而后又极速一式“移形换影”,之后立于右边十步之外,长舒了一口气息。
果然,风雷掌不如小觑。
就在陈旭嫦长舒一口气息之际,杜雷仕又一击风蛇之影与雷影重重的袭击而去,骤起“呼呼”的鬼哭狼嚎加上炸裂的晴天霹雳,一时之间也让陈静都大吃一惊。
张智自是微微一笑,看来这一次得救,只需假以时刻。虽然越女剑确实都很厉害,但是在风雷掌面前,就像是烈火遇见了寒冰!
陈旭嫦见状极其不甘心,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前番又新悟出了三剑流的剑招,比过去的自己确实已经强出了许多,又怎么可能败于杜雷仕之手!
不能,更不可以!
张寡妇在远处看得明白,见杜雷仕已经出招相助,一时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悠悠又道“看来,男人还是向着男人,男人真的还是向着男人啊!不该是男人想女人?女人想着男人的吗?这一个世道怎么了?这一个世道究竟怎么了?……”
“这一个乱糟糟的世道简直太无耻了,真是太无耻了。但愿未出世的孩儿能生在一个好世道里!……”
紧接着,张寡妇的目光从张智与陈静身上极速移开,又落在出剑的陈旭嫦身上。
既然要得张智好好活着,自然希望陈旭嫦败于杜雷仕之手。
杜雷仕自是风雷掌不止。
陈旭嫦再一次三剑同出,左手极速一式绞剑剑气直取杜雷仕的上盘、右手极速一式云剑剑气直取杜雷仕的咽喉。
呼呼、呼呼、呼呼,……
嘭嘭、嘭嘭、嘭嘭,……
风雷掌下的三剑流剑气像是杀入了无边无际的烂泥坑里,陈旭嫦一时极度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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